从决心搬出去住到签订租房合同，仅仅只用了五天的时间。
叶秋一时没能缓过劲来，她花了个一晚上的时间来消化这件事——她真的，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港湾了。
假期还没结束，她还有多余的两天时间可以用来打扫卫生和搬家。
叶秋的东西不多，签合同那晚，她兴奋得睡不着觉，起来收拾东西。
很快便收拾得七七八八，只差装箱。她常用的和重要的东西加在一起，估计一个大行李箱就能搞定。
房东留了不少家具，叶秋清点了一下，并不缺什么，可以算得上拎包入住。
眼下的难题是，要怎么跟李亚美和叶钟华说这件事。
她纠结了两天，直到假期的最后一天也没能说出口。
天气不好，一直断断续续下着雨，时晴时阴。
中午的时候，天气放晴了，还短暂地出了会儿太阳。
叶秋趁着李亚美和叶钟华出门，打算先把东西搬去新家再说。
她关着卧室门，行李箱摊开在地上，蹲在一旁，把分类收拾好的小包往里塞。装得差不多时，李亚美和叶钟华回来了。
回来得太快，叶秋有瞬间的慌张和手足无措。
她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卧室门突然被推开，李亚美的声音比人还要先行闯进来：“你关着门干嘛？出来吃苹果，快点。”
看见床上地上铺着行李，李亚美愣了愣：“这是要干嘛？”
该来的总会来的。
叶秋把最后一个小包塞进箱子的角落，利索地合上行李箱，拉上拉链。
她闭了闭眼，听见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要平稳：“我在外面租了房子，打算今天就搬过去住了。”
果不其然，李亚美的反应和叶秋预料的一样。
她嗓门一向大，又中气十足，一连串尖锐的喊叫声刺得叶秋耳膜疼。
“搬出去？谁允许的？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提前和我们商量？”
“是不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没有规矩！”
“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一个人住？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你眼里还有没有这个家？还有没有我们做父母的？我们是有哪点对不起你吗？你就这么想走？”
叶秋蹲在收拾好的行李箱旁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
熟悉的指控、贬低、担忧包裹下的控制，像一层层的茧，将她困得密不透风。
而她如今似乎找到了一丝破窗的可能性。
只要她不在意，就不会被这些话伤害到，但心口发酸，仿佛有人在用力揪住她的五脏六腑。
叶钟华循声而来，眉头紧蹙：“别喊了，给左右隔壁听见了，丢不丢人呀？”
李亚美总算住了嘴，双手叉腰横在卧室门口，对叶秋怒目而视。
叶钟华温声劝诫叶秋：“你一个女孩子家，出去住多不安全啊，再说了，家里又不是没地方给你住，出去住开销又大，还没人照顾你。”
叶秋压下心里的那点酸涩，固执而轻声：“我已经25岁了，不需要你们的照顾，我只想有个属于自己的独立空间。而且我租的房子离单位近，以后上班也方便，能节省很多时间。”
李亚美嗤笑一声：“独立空间？你要什么独立空间？你在家里是没有自己的房间吗？还是我短缺你什么东西了？”
叶秋抬头看向她：“我在外面住，至少不会有人不敲门就直接闯进我的房间里来。”
李亚美浑不在意她的控诉：“我进来怎么啦？你是我生的，这房子是我买的，我还不能想干嘛就干嘛吗？”
她出伸手，想要来毁坏叶秋收拾好的行李箱，却被叶秋避开。
若是以前，从李亚美出手的那一秒起，叶秋大概就会妥协了。
她会愧疚于自己的自私，会害怕看到叶钟华沧桑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会惊恐李亚美愤怒的神情。
但这次她很坚定，虽然开口时鼻子还是发酸，还是没骨气地想落泪：“我一定要搬出去的，不管你们怎么说，这件事，是我通知你们，而不是征求你们的同意。合同我已经签了，房租也已经付了——”
李亚美指着她的鼻子怒吼，仿佛下一秒巴掌就要挥到叶秋的脸上：“还通知我们？你哪来的钱？签了合同又怎样？给我退租！”
叶秋丝毫不退让：“钱是我自己存的，我不会退租，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后果由我自己承担。”
李亚美气急败坏：“行啊，你自己承担去吧！以后别想让我再管你！你给我滚！现在就滚！”
这不是叶秋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了。
最早的印象是在小学，她考砸了，被揍得浑身青紫，然后被李亚美推出门外，指着她破口大骂：“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出去！”
然后是“哐当”的摔门声，大门在她眼前重重合上。
叶秋站在楼道里嚎啕大哭，引得隔壁大妈皱眉咂舌，问她：“你妈妈怎么又打你了？”
年幼时的叶秋站在门口不敢动，生怕被妈妈丢掉，成为一个流浪的小孩。
还是叶钟华下班到家，才把怯怯的叶秋领进屋。
他指责李亚美打孩子下手没有轻重，李亚美埋怨他不管孩子，落到最后，所有的责任推卸到叶秋的身上，仿佛他们都是不得已。
叶秋缩在角落里，看自己的父母为自己再一次吵架。
而此刻的叶秋听见李亚美说这样的话，只是默默地站起身。
她拉起行李箱，带好自己的东西，从僵立的父母中间穿过，走向大门。
叶钟华想要拦住她，被李亚美制止：“你拦她做什么？她翅膀硬了，我们哪敢管啊！”
叶秋的手搭在门把上，金属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清醒。
她没有停顿，直直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行李箱的轮子在瓷砖上发出的声响很细微。
曾经的风暴、指责、谩骂、或是沉默的冷战，此后都要远离她的生活了。
她的心跳竟然很平稳，一种陌生的欢欣涌上心头，叶秋感到鼻子一酸，泪簌簌落下来。
她终于硬气了一回。
*
莫怿和邵青山起了个大早，帮莫恬搬行李。
也不知她东西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左一筐，右一箱。
总算搬到最后一趟，莫怿开车载着莫恬和邵青山去光华新村。
出发时还天气晴朗，眼下又变得阴沉沉的，看着要下雨的模样。
下车后，邵青山从后备箱里抱起一个大纸箱，发现体积和重量实在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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