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十分钟前，我从治疗仓中醒来。
身上什么都没穿，一瞬间以为昨天经历的都是梦，只不过是在澡堂子里泡晕了而已。
直到脑子提醒我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红色的水像鼻涕，眼前不是自己的身体，手腕上的银色手环，天花板上密集的机械手。
我只能用贫瘠的科幻游戏经验辨认出这是一间治疗室。不知是男是女的医生看都不看我，扔过来一套衣服。
什么态度啊。
不过在他眼里，我可能跟流水线的猪没什么区别，穿没穿衣服都无所吊谓。
医生对着空气嘀嘀咕咕，墙变得透明，成片密密麻麻的蓝色数据闪烁消失，给了我一些小小的赛博震撼。
“出去，下一个。”医生说。
不知道出去有什么等着我，也许不是无路可逃，或许还有死路一条。
直觉说沉默是金。
外面站着两个除了脸以外一模一样的人，浑身上下黑色站姿端正。
A说：“站住，你不可以离开。”
B说：“这边，你要去观察室。”
很遗憾，他俩并不是机器人。
虽然他俩用词没有什么问题，但我还是从语气和情绪上，感受到对我的轻蔑。
我更害怕了，恨不得把脑袋缩起来。
但是不行，RPG游戏都是这么玩的，要装，要表演，要看起来我还是“我”。
可是他爹的从何装起啊，我根本没有新手教程，也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谁知道这人吃甜豆腐脑还是咸豆腐脑，进门先买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据我观察，我的身份可能有点尴尬，社会地位很低，但又不能随便杀了的那种。
如果让我形容他们对我的感受，那大概就是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我稍微有那么一点放心，没有人会爱杀癞蛤蟆的。
只要应付得当，大概率能保住小命。
我被带到个白色房间等待审讯，本着能躺着不站着的原则躺了床，我必须要在这段时间内想好应对方法。
跑肯定是跑不掉，门我都不知道怎么开。
刚刚放的心可能放早了，癞蛤蟆也有被人踩死的那一天。
我阴暗注视着天花板，内心暗自咒骂我的领导，我的甲方，我改了十三遍的设计图，能不能用他们加班十年换我过了这一劫。
崩溃。
还不敢表现出来，虽然在房间里，但这个处境跟光着腚在马路上洗澡也没什么本质区别。
摄像头和墙融为一体，摄像头后的人决定着我是否要重新投胎。放任我在这，是因为手上的银环。
我此刻已经意识到昏迷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昨晚脑子里出现的声音是什么，不会是这具身体里被装东西了吧，毕竟这里看起来很先进。
想到这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有点汗流浃背。
这时，眼前突然闪出和昨晚同款文字的透明面板，吓得我差点跳起来，平复情绪后我仔细看上面的字。
左侧有几栏。
第一栏是资料：楚玄。
天赋：克敌先机。
觉醒异能：金属操控D【掠夺】。信号伪装c【掠夺】。
第二栏是系统奖励，空白的。第三栏更干净一个字都没有。
卧槽，这啥。这就是传说中的系统外挂么！哈哈！我楚玄也有今天！
信号伪装是杀那个爆米花时脑子里播报的声音，那金属控制是这个身体原来的异能，听起来也很牛逼。
我又仔仔细细翻看一遍，越看心越拔凉，这也太干净了，简洁的仿佛我的工资条。
游戏金币点数商店统统没有，充值入口也没有。
爹的，那你除了让我填表格的时候，可以防止我想不起来楚玄两个字怎么写，你还有什么用。
我关闭了系统面板，继续躺尸。
昨晚眼前隐藏身份几个字让我感到很不安。
身份暴漏的后果是什么。
我被传送的是虚拟的世界还是真实的世界。
回去和过来的触发条件是什么。
也许死了能回去？
先不说会不会白死，回去当奴才还不如在这苟一苟。
年轻人要有冒险精神，赌一赌，摩托变吉普。
诚然，主要还是不敢死，人变成爆米花的场面属实震撼到了我。
也许上帝关了我的一扇门，也封上了我的窗，这说明什么，说明上帝要给我开空调了。
*
脑子空白的躺了一会，直觉告诉我决定命运的时候快来了，我起身去卫生间洗脸。
水温并不是想象的那样凉。本来还想学电影明星用刺骨的水使自己清醒，然后再咣咣给镜子两拳。
镜子里的人连脸上红痣的位置都和我一模一样，比我高一些，身上薄薄的肌肉很匀称。卷发变成了齐腰直发，眉上的刘海像狗啃的一样，耳边的几缕公主切顺滑的垂着。
除了美貌我一无所有。
等等，脖子上为什么也有个银环，像是手腕上银环的放大版。
怎么还买一送一啊！
很好，现在除了美貌我还有两个镯子，一个能杀了我，另一个也能了杀我。
“权限开启”机械声音响起。
来了！成败在此一举。赢了继续苟活，输了遗憾离场。
“09号执行者楚玄，请您去往审讯室。”
墙壁变得透明，走廊上有着蓝色箭头在闪烁，提醒着审讯室的方向。
外面依旧站着一对异父异母的双胞胎等我。
其中一个满脸的不耐烦，我又有点安心，我可能真的没那么重要。
顺着标志朝前走，脚底与地面的接触处，有着发光的水一样的波纹，像走在触屏电视上一样。走廊里有一些清洁机器人和我们交错而过，显示屏上播放着活力四射的广告。
走到审讯室门口，我的注意力还在周围，就被身后的人狠踹一脚，一个趔趄栽进屋里。
又是煞白的房间，桌子前坐着两个人。
我一眼扫到她们两个带着手环，和我不一样的黑色。
左边坐着带着眼镜的中年女士，深灰色短发一丝不苟，同样灰色的眼眸正在看空中面板，手指在上面来回划着。
上面有我的照片，她看我的资料。
她抬眼示意我坐，然后点了点桌上一个纽扣大小的东西，又说了句我听不懂的话。
我福至心灵的意识到，纽扣可能是转换语言的耳机，我沉默的塞进耳朵里，眼观鼻鼻观心。
“你好，09号执行者楚玄，人工智能阿瑞斯为你服务。”
温和的男声在耳机里响起，我假装镇定。
房间里还有另一个男青年，右手不停打着响指，一团火焰随着拇指和食指被他搓来搓去。
这也是异能么，那这位灰眼睛女士是什么异能呢，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异能么。
没事，你也有，两个呢。我给自己打气，虽然没用过。
玩火的男青年身穿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黑色短发，左眼是个冒鬼火的电子眼。
他的表情让我感受到更强烈的轻蔑。
坏了，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个熟人。
“先看监控。”灰眼睛女士把投影甩到了墙上。
画面是我被扎一身窟窿的地方。
“我”从监控下方出现，前方一个男人和我错身而过，突然拿出什么东西碰了我一下。我马上倒在地上，男人急忙去摸我的包，这时他挡住了我，监控里看不到我的状态。
几秒后，男人站起身，捂着肚子后退，猛地扑上来插了我十几刀。在他后退时，我慢慢站起来。他又冲上去，不过这次倒下的是他。
紧接着，就是他炸成一滩血，我被麻醉针放倒，来了很多人，我被带走。
“你认识他么。”灰眼睛女士平静的看着我。
认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啊！我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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