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不想理会父亲的无端指责，也懒得去解释当时她和卫长风只是朋友的关系：“什么托人情？”
“你大伯今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顺发厂长托的他，要我跟你说一声，问问你那个警察朋友，究竟是查什么案子，这些天带着人进进出出，弄得厂子里人心也不稳，一个村办企业，能干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怎么就劳动市局的刑侦部门上门？”
这阵子卫长风忙得没空和自己见面，就是偶尔的电话短信，也是匆匆几句，料想是工作到了关键的节点，之前他们在查顺发厂的事，林清不是完全不知情，又加上专案组到达水山城闹得满城风雨，卫长风在查什么，即便不说，其实也不难猜到。
“警队有纪律，他没有跟我说过这个案子，我也不可能去问，爸，对这种事你一向拎得清，别说是违法违纪，从前哪怕只是擦边你都不允许我插手，今天这是怎么了？”
电话那头，林清她爸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事不妥，你也不用教训我。可是也有话说，法理不外乎人情，人活着，谁又能真的无牵无挂，只凭着本心做事呢。”
“大伯说什么了？”
林清他爸虽然刻板，但看重血脉亲情，虽然人不在村子里，可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放在心上，也常往家里拿钱，而且吃软不吃硬，上次奶奶的压力都能扛下来，没道理这次为了一个没有血亲的厂长，倒能够放下原则。
“那个顺发厂的厂长，你要叫老瑞叔的，小时候奶奶生完你四姑，前脚刚出了月子，后脚就怀上了我，你爷爷虽然是个老师，可挣的那点工分，哪里养得活老老小小这么一大家子，瑞叔是村里的会计，心善，看着你奶奶大着个肚子，又带着这么一串孩子，不忍心，多一笔少一笔的，我才活得下来。
小时候你奶奶就老跟我说，如果不是瑞叔，我恐怕是生不下来的，就是生下来，爷爷奶奶也养不活不了这一大家人口，这点恩情，我一直记着。”
听到这一段，林清想起来了，林清高考前的那年暑假，她爸还带回来过一个孩子，说是老瑞叔家的孙子，正准备中考，托他补补课，孩子在她家一整个暑假，后来也如愿考上了市一中，这大概也是她爸记着当年救命之恩。
“爸，我理解你对老瑞叔的感激，也知道大伯一定说了不少酸话，但我还是要说，报恩，一定有合情合理合法的方式。我自己不会违反纪律，也不会让卫长风违反纪律，如果老瑞叔的厂子合法经营，那他什么也不用担心，法律自会保障他和厂子的权益。”
林清说的不错，哥哥在电话里确实说的不太好听，只是上次自家人出事，也确实是他们没帮上忙，不怪落人埋怨，林宏远心里本来就对这事两难，他毕竟一生也没办过什么出格的事，听到林清这么说，心里也就退缩了。
“行了，你大伯和瑞叔那边我自己去应付，你早点休息，工作越忙，越是要注意身体，不小心熬出病来，落下的工作只会更多。”
“嗯，知道了爸，你也早点睡吧。”
电话那头的忙音，听得林清心里一阵不安，她知道自己在这些亲人口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冷面冷心，无情忘本都还是轻的，只是这些人的评价，她从未放在心上，可是她知道，父母是在乎的，他们那一辈人，似乎一向信奉，人活一个名声，哪怕是浪得虚名。
父亲就算已经习惯了对自己女儿的这种评价，可轮到他自己呢，他是不是能承受这样的指责，如果发现对自己施压无效，又会不会找到卫长风的头上？
林清相信卫长风的职业操守，只是还是不希望把卫长风拖入这种两难的漩涡。
第二次来到顺发厂的时候，卫长风带上了何希，他已经初步断定，顺发厂里出场的产品，绝对不是董祺祺手上任何一家门店，或者出口渠道里的高档女装，这只是一家非常基础加工的棉纺织厂，材料不考究，技术也不先进，如果它和董祺祺之间存在贸易关系，那这其中就一定有猫腻。
所以这次来，他们要调查的是厂里的合同和账册，如果说上次的侦查让厂子摸不着头脑，只是提高了警觉，那这一次来，他们那根弦就是彻底紧绷了，董祺祺的喜祺贸易是厂子里头号的主顾，这是众所周知的，就算已经提前准备，他们也不可能从账本和合同上完全抹除掉痕迹。
会计室里，厂长和几个科室主任都在，看着卫长风和他带来的女警察一本一本地翻着账册和合同，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那厂长几次想拿出火机点烟，又顾忌着警察，一包烟攥进攥出。
“卫警官，这几年我们厂的账本都在这里，平时业务也忙，抽不出空来好好整理，这一柜子乱七八糟的，您要查什么，不如就让徐会计替你找去。”
卫长风伸出手，拦下了厂长：“厂长，前几天就跟您说了，隔壁市里前阵子查到一批假冒伪劣的名牌服装，水山城这边有好几个服装厂都参与了制假售假活动，我们这次来也是例行公事，确认一下你们的产品以及上下游关系，这些材料都得扫一遍，你们几位忙你们的去，要是怕我们弄丢了你们的材料，就留小徐会计下来陪我们就是了。”
那厂长心里有鬼，所以卫长风说的话他并不全信：“卫警官这是哪里的话，城里的警官同志难得来一趟，我们厂作为红兴村的经济支柱，怎么也得做个表率，招待好警察同志嘛。既然卫警官说材料都要过目，怕是还要花不少功夫，那这样，卫警官、何警官，我让人去村里的芙蓉饭店订一桌，中午我们几个一起，吃个便饭。”
就这些账册和合同，何希看得比卫长风明白，卫长风在这里，主要还是防着这些人耍什么花招，影响何希工作。
卫长风笑着回林厂长：“厂长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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