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来的很快,所有人都在满城的搜索他,他们想必猜不到,这种时候他非但没往城外跑,反而在城内最大的鼓楼上面歪倒着,瞧着越家系着白练的门庭始终不肯离去。
腰腹上多出了一道伤口,那是他拼尽全力逃离东宫被人追杀留下的致命伤,如今是天黑,那些人不会很快循着血迹找到这里。
但他命陨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伤口切得极深,血流始终不止。
他用外袍在腰间缠了好几圈,如今也隐隐有些透出血痕来,脑袋里也越来越晕眩,想必是时间不多了。
但他还想再看一眼她,再看一眼越家。
他叫老师失望了,也叫小姐失望了。
如今能远远的看一眼越家已经是他最后能做的事,他没有本事替父亲伸冤,没有能为祖父报仇,死了也愧对凌家全族。
但是他是不怕的,他知道死了是会见到小姐的,小姐必然也要责骂他,不过能见着小姐就够了,在她面前任是如何的惩罚他都愿意接受。
怀着这般的念想,他眼前视线越来越暗,直到鼓楼上的灯笼再发不出一点明光。
——
“雀铭!你竟然睡着了?”
有人似乎在唤他,他眨了眨眼,发觉脑袋底下的双膝温暖而柔软,带着淡淡的香气环绕于四周,他登时清醒过来。
这香气他识得的!
这是小姐身上的香气。
雀铭瞪大了眼睛回过头,却见那不该在人世存在的人物,此刻鼓着脸蛋万分生动的朝他瘪嘴。
那样自然而又美丽的面颊上,她似乎是在跟他生气,双眉紧紧的锁在一处,瞪着他好似十分不满他这样不在意的行为。
雀铭以为是在阎王道上,下意识就抬了手,拇指按在她眉心将她的恼意抹去。
“小姐莫要为了雀铭生气,雀铭认打认罚都是应该的,只要您别伤了己身。”
她似乎是很惊讶他居然还会称自己为小姐,但很快,她又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两片柔嫩的唇瓣一开一合便是。
“是了!你被人叫檀郎,自然跟我毫无关系,叫我小姐也是应当的!要不要我下车将那几位夫人请回来,同你再聊上两句?”
雀铭皱眉,他不明白她何来此言,脑子里浆糊一般摸不清回忆,他捂着脑袋重重锤了两下,还是没有想到哪里来的夫人。
刚要继续敲,小姐忽然将手挡在他额角,不情不愿的拧了他一眼,而后鼓着气道。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消气,今晚有你好过的!”
说罢,按在他额角的手还轻轻为他揉了两下。
雀铭震惊的看着她,两人这般的亲密无间,他甚至能闻到她怀里散溢的香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这是死了还是做的美梦。
然而终究不是美梦,晚上回到宅子里,雀铭被小姐赶出了房门去睡书房。
但他抱着自己的被子,站在房门口,像是尊石佛像似的动弹不得。
还是青珠看不过去,走过来抻着袖子将他请离。
“夫人菩萨一样的心肠,怎么会是非不分胡乱苛责?这次先生您肯定是也有错的,还是乖乖睡书房等夫人明早气消了再哄吧!”
雀铭闻言难得一见的卡了一下,“夫……夫人同我?”
他欲说的是我竟然和小姐成亲了?但青珠显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进了书房,将他那一堆批改的学生课业给摞到一起,将窄榻收拾出来给他铺床。
“难道不是您在街上被人喊了檀郎,夫人才生气的吗?您难道不知,檀郎都是妇人们称呼自家夫君的爱称。”
说着,青珠叹了口气,紧接着道:“我也没想到虞山这地方民风如此开放,这都来了多久了,竟然还会有妇人调戏于您呢!”
雀铭许久不见的失态得跌坐在椅子上,他久久未从青珠的话里回神。
这里既是虞山,那他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而小姐如果没死,又为什么会跟他成亲?
这一系列的事情扰得他头脑发蒙,因而第二日也未敢上前亲近小姐,接连几日都宿在书房里,倒是叫小姐按捺不住,气冲冲的上门来兴师问罪。
彼时他正在批改学生的课业,见她来了连手中纸与笔都没放下,立在书案后头手足无措的向她看过来。
越清宁见他这样更气了,明明从前只要自己瞪他一眼就会着急的饭都吃不下,凑上来哄自己的人,如今这是长能耐了,连续一连几晚也不打算回房睡了。
难不成真应了那些个妇人的话,这状元郎君想做别人的檀郎了?
想到这,她越想越急,一急脑子里要问他的话也就更加无从开口,一张嘴双眼便充斥了泪花,还没发火气势上就输了一半。
雀铭见她揪着裙摆站在那要掉小泪珠,急得什么也顾不上,赶忙上前将人扶住,殷殷切切的关爱道。
“小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都告诉我,雀铭去办!何苦因此落泪?”
他这些天也终于对此世间的过往有了个大概了解,他不但完好的从官场退了下来,还将旧事清算,清远侯一家子都没有好下场,老皇帝更是被幽禁宫内,所有的仇怨尽消,他还因此娶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姐。
只是他太过忧心,根本不敢亲近她分毫,生怕自己做了什么改变此间世上发生的一切,或是叫小姐看出来他这芯儿里换了个人。
她若是不喜欢这个他该怎么办?他那么阴暗多疑,行事狠辣,还亲手杀了萧衍,她当初那样怕,若是知晓定然要当他是鬼一样的害怕他。
但现在她主动找上来,他再怎么也无法看着小姐落泪。
将人扶到自己坐的椅子上,雀铭小心的给她倒了碗茶,又从袖中拽出一张喷香的帕子,一点一点给她拭去泪痕。
见他好似服软的态度,越清宁这才终于脸色好些,扯着他的袖子问。
“那你可知道你哪里错了?”
雀铭对现状接受的很快,立马回应。
“不该让她们唤我檀郎。”
这样一说,好似显得她有些强词夺理,越清宁咬着唇想找个别的角度质问他,还没等问,雀铭又说。
“不该在外面招蜂引蝶叫小姐生气。”
这便是她最开始生气的原因,但其实也不是因为他自己愿意招摇,这张脸只要一出门,必定会被当地妇人围成一团打趣调笑。
她本是不在意的,因为雀铭每次回来都会哄她,说上些此心不变海誓山盟的话语来告诉她他的矢志不渝。
可这一次不同往日,他头一次半夜没来钻她的屋子,便就叫她没有下去的台阶。
因而,她只能上赶着来他书房兴师问罪。
在虞山,他们呈上明德录不久后,打算定居于此,雀铭做个教书先生,教授当地的孩子们一些四书五经,而她则用父亲给的银钱买了间铺子,卖些书籍笔墨,倒也能过得很不错。
只是虞山毕竟远离京城,山高路远的偏僻之地,民风颇为开放,更是无人看过雀铭这等貌美男子的见识。
每次出门都像是打仗一般,要将他从头到尾裹得严严实实,不然叫那些妇人瞧见必定又要围住他,半个时辰走不了一步。
这次本也是将他看顾的好好的,岂料在外面买个茶点的功夫,雀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下车了,还被好多人围着娇唤檀郎。
这次越清宁真的是气急了。
连她都还没有唤过他檀郎,连夫君也没叫过,从来都只叫雀铭。
头一次的爱称竟然叫别人捷足先登,于是她这才跟雀铭置起气,没想到他上了车不哄她就罢了,还趴在她腿上睡着了。
看来是根本没把她生气这事放在眼里!
越清宁决定这次不会那么容易原谅他,谁知这人也根本不用她原谅,自己在书房睡得好好的。
眼瞧着自己是越想越亏,越清宁上门来,就是要看看他是不是不把她放在心上了,要是那样的话,她还不陪他在这待了呢!自己回京还有父母宠着,跟他这么老远的远走为的什么!
然而雀铭根本没给她那个机会,等她坐好刚擦掉眼泪。
雀铭扑通一声跪在了脚边,吓得她差点跳起来。
“你干什么?”
只见他无比真挚的抬起头,瞧着她的眼睛里水光潋滟,像是江潮一般汹涌上涨,他说。
“雀铭知错了!小姐别不要雀铭。”
这下子把她架在了高处,她哪里还有心思想他认不认错,赶忙拉他起来。
“我知道了,你快起来!你我夫妻,这样是要做什么?”
她话语诚恳,真的被他这惊人的举动吓了一大跳,早在很久之前两人就好的堪比一个人似的,哪里舍得彼此做这样折损人尊严的行为。
况且也是久不叫她小姐了,越清宁心里还真以为他恼她麻烦,故意阴阳怪气的恶心人。
但如今看他神色,又不像是在不耐烦,反倒是因为久不相见,他脸上流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不舍和思念,惊得她话也忘了说,忙将人扶起。
但他却不起来,顺势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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