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岁扰离开赤崖峰，一路用空间术赶路，未有停歇。
自从有了传讯符，危溯宁都是通过符纸喊她去修炼，一年多从未出现过差池。可今日呆在止崖峰，却迟迟不见传讯，若不是见天色误了时辰，怕是还要在赤崖峰呆上些时间。
她出了内门才看见被拦截在外的讯息。
虽未怪罪她为何未到，但字里字外都是谈及自己被放鸽子的讥讽意味。
紧赶慢赶抵达止崖峰后山，看见入口前空无一人，少女心底一凉，眉间不自觉地拧起。
她第一时间回了传讯，说清楚了缘由，却还是不愿多等等。
“竟还是个小心眼之人。”少女垂眸低语，全然没注意到树上的异动。
倏地，一颗尚未成熟的青李落下，精准地砸到她的发髻上，滚落在地。
莫岁扰愣了一下，抬头看去。
危溯宁半躺在枝干之上，高高扎起的青丝随意地披在外袍上，白色的弟子服与月色相融倾洒在地上。
正在散漫地扔着李子。
又一颗绿色果子扔来，莫岁扰伸手接过，似乎是觉得有些眼熟，微微挑眉。
“大师兄，为何在这上面？”
危溯宁起身落地，“等你。”
虽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两人日日见面，莫岁扰能感觉到这个大师兄对她的认知发生些改观的，至少不是那种不上进的弟子。
少女看着他手中几颗青涩的青李，笑着问道：“师兄怎么不尝尝这是什么果子？”
危溯宁轻笑一声，不同于以往的讥讽，连眉眼都透着淡淡的笑意。
“莫师妹想吃？”
说完，莫岁扰手中出现了几个小小的硬邦邦的青李。
少女安静地看了眼，施了个清洁咒，拿起一个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了一番，“挺甜的。”
危溯宁眉间一跳，看着少女转身朝着禁地走去，半信半疑地摘了一个青李放入口中。
酸涩的滋味在口齿中绽开，惹得他眉头紧蹙，舌尖舔舐的余味停绕在其中，连齿缝都是那般生苦的味道。
想起少女方才眼角掩不住的笑意。
危溯宁立马察觉出自己竟被她无意中戏耍了一番，面上不显愠色，心中却百感交织，连口中的酸涩都淡了不少。
奈何他也无从计较，也没心思与一个方才十九岁的丫头计较。
察觉身后人的动作，少女停住脚步，弯弯的眉眼似倒悬的月牙儿。
这个师兄，也不是那么不好诓骗。
……
炙日悬空，蝉鸣四起。
莫岁扰看着自己依旧毫无动静的境界，心中有几分失落。
“为何会毫无变化？”
这么多的灵气，若是旁人早够结好几个金丹了。
危溯宁似乎也注意到她陷入了瓶颈，但从未有修士出现过这种状况，他也无从下手。
莫岁扰坐在灵池旁，看着池内畅游的冰蛇，郁闷地扔下一颗石子。
冰蛇化作蝴蝶落到她头上，一阵寒风吹来，似在安慰她。
“还有两三月就是四峰会武，就算未达金丹，以师妹现在的能力挤进青崖峰前百应当是没有问题。”
莫岁扰抬眼看向危溯宁，想起他的三灵根元婴境界，心中不由得多想。
多灵根修士的修行向来不易，大师兄能将冰火两种相斥的灵根驾驭地炉火纯青，应该是受了不少苦楚。
莫岁扰想着，心中又多了几分羡慕和自嘲。
至少危溯宁已经成功修炼至元婴境，可她不过是一个筑基期，何来心疼旁人的心思。
她应该想的是被封印符和魔气该如何解决，还有……若是九片铃铛全部碎掉，封印符将她的修为散去。她真的，甘愿变成一个凡人，平平淡淡走过那一生吗？
她无法怪罪莫婆给她下封印符的举动，也许这是莫婆那时唯一能想到的封印魔气的办法。
少女垂下眼眸，看着汩汩流向池中的灵泉。
无论是莫婆的话语还是说书人的忠告，似乎都未告诉她必须来到修行去变强。若是像冯柯一样，打算苟活龟缩，也会少许多危机，或许她这一辈子都用不到九环铃。
但她究竟是甘于现状沉溺于此，还是力求修炼寻求破解之法……
看似没人逼她，却处处也不由得她做决定。
师尊的偏爱来源于她的天赋才华，她是林玄亲自收的徒弟，但是林玄不会收一个境界止步不前的弟子。
宗门的庇护来源于她修的是名门正道，是天道气运，而非体内属于地脉灵力的魔气。
她进入修真界的第一天就清楚了，在这里……能让一个筑基期说话的地方，几近于无。
任何人都不会是她的底牌，只有自己拥有绝对的实力，有朝一日立于所有人的对立面，才能不受桎梏，不囿规束。
……
赤崖峰底迷雾山谷
莫岁扰看着身边的花晴月和雁风拿着刚烤好的食物大快朵颐的场景，不由得陷入沉思。
她不是要去修炼来着吗？怎么被师姐哄骗来这开小灶了?
花晴月：“师妹，你们符修最近是不是很刻苦啊，我看你们那些境界虚浮的弟子根基也稳了许多，整体的阵法造诣也变强了很多。”
莫岁扰想了想点点头，青崖峰弟子的整体水平都提升了不少，特别是那些内门弟子。
自从她把符修对战的结阵技巧分享给杨楚樘后，便经常看到那些师兄师姐在演武场练习阵法。
花晴月陷入沉思……又默默看了眼雁风。
感觉这次四峰会武他们赤崖峰的胜算不大……
雁风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突然开口，“紫崖峰万年第四，对丹修来说，不过是重在参与看热闹。”
况且……他们不一定能参加。
花晴月眼色暗了暗，但不过一会就恢复如常，“对了，莫师妹，你年前便是筑基后期，这都快半年了，为何还在金丹？”
莫岁扰也很烦恼，“我也不知道，长老说金丹之前靠灵气修行就行了，但是我一直卡在筑基后期……”
花晴月沉思几秒，“会不会……师妹体质跟我们不一样？”
“如何不同？”
“师妹不是自创了许多符纹？不知道师妹的水平在符修里面排多强，但是在炼器方面，如果可以自创法器就有炼器师的水平了。”
“花师姐的意思是？”
“师妹是不是脑子太逆天了，所以上天想让你止步于金丹？”
“……”莫岁扰沉默了一会儿，不知该如何开口。
花晴月“噗嗤”地笑了出来，饶有兴趣地看着莫岁扰。
“我开玩笑的，师妹，既然金丹之下的修行方式不行，那你就试试金丹的修行方式。”
“师姐是叫我出去历练吗？”
“不不不，出门历练又花灵石又费时间，不是上策！我说的修行方式是历练破境的本质，你可知道破境不止需要灵气，还需要……”
花晴月没有说完，神秘地看着莫岁扰。
少女有些好奇，“还需要什么？”
“还需要作战的经验，对道法的领悟。”这句是雁风回答的。
两人一唱一和，莫岁扰也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历练的本质就是让弟子领悟道法，突破境界，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确实可以尝试一下。
想到这里，困惑少女良久的难题有了新的方向，心中的压力也不由得放下许多。
雁风微笑着摸了摸花晴月的脑袋，后者回神，细长的柳眉微拧，佯装恼怒地瞪了眼雁风。
莫岁扰看着二人的熟稔互动，总觉得此情此景十分眼熟。
“花师姐，你跟雁师兄是道侣吗？”
正在“控诉”雁风的花晴月一愣，女孩杏眼微怔，惊讶地看着莫岁扰，而后似乎想到什么，脸颊又染上几分红晕。
“莫师妹，你在乱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莫岁扰一直盯着她，花晴月只觉平白添了几分燥热，引得她脸颊红扑扑的，心口也多了丝慌张。这种感觉，竟让她有些不满。
看到花晴月这么大的反应，莫岁扰也不禁有些怀疑。
难道是我想错了？
虽然望尘镇的人多鱼龙混杂，但也有不少的普通人家，莫岁扰未开始修行前也是照着那些大家闺秀将养的。
在她印象中少年男女一般没有过多亲密接触，见惯了发乎情，止乎礼的公子小姐。看到二人稍微亲密的行为便以为两人是道侣。
忘记自己在修真界了，强者为尊的世界，对女子也不该那么约束，如此，自然也不会受那些凡俗礼教的教化。
莫岁扰：“那我应该是想错了，师兄师姐不要在意。”
“……”
花晴月耳根发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裙，弄出许多褶皱。
雁风轻笑开口，“莫师妹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懂得这些东西，这种问题也不该这样提问你师姐。”
雁风娓娓道来，目光却放在花晴月身上，如一潭深邃的池水，让她不敢直视。
莫岁扰眨巴着眼。
好像有点尴尬，要不找个理由溜走。
行动比想法来的更快，莫岁扰出声打断两人的暧昧。
“师姐！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有事情。”
花晴月还来不及挽留，莫岁扰便已经没影了。
此刻，山谷浓雾四起遮挡视线，雁风和花晴月站在原地，两人看着对方。
“我们也回去吧，晴月。”
花晴月想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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