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腹》
文/澄昔
2025年10月13日
总有人爱你穷极,爱你阴晴圆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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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过了这个红灯,再往前走两公里,就到绿尾巷了。”
绿灯正好亮了,出租车师傅操着一口不大流利的普通话,边换挡边提醒后座的朱闵。
朱闵降下车窗,往外看。
湘城,依山傍水的一座小城市。傍晚六点多,集市从街头拉到街尾,人来人往;一条狭窄的柏油路隔开南北,一面是美食铺子,一面是化肥店;垃圾车停在路边,油漆绿的垃圾桶空了,地上一滩污渍,苍蝇团团转。
闷潮的空气扑来,混着面食香和鱼腥味。
朱闵晕车难受,勉强把那股恶心感压下去。
从首都到湘城,她奔波了大半天,先赶飞机,再坐高铁和绿皮火车,最后搭面包车和出租车,一路周折,累得不行。
师傅透过后视镜看,见她脸色苍白,递了瓶水。
朱闵道谢,说不用。
前方堵车,师傅一时无聊,同她话家常:“姑娘,你是哪人啊?”
朱闵说:“江城人。”
师傅笑说:“噢,知道,江南水土可养人了。”
朱闵没接话。
师傅说:“你这趟,是放暑假来旅游?”
朱闵说:“我已经毕业挺多年了。”
师傅瞥她,说:“那你看着年轻,我还以为是学生呢。”
朱闵淡淡一笑。
师傅自顾自说:“我们这啊,穷乡僻壤的,没什么游客愿意来,前阵子还出了一桩贩毒案,闹了人命,上了新闻,好家伙,更没人来了。”
朱闵目光拉长,说:“这里挺好的,离哪都远,清静。”
到了地方,朱闵从包里抽出一百块钱,师傅是个实在人,没按打表收费,多找她二十块,好心提醒一句,绿尾巷这地界鱼龙混杂,混混多,叫她出门在外留个心眼。
下了车,热浪一波一波翻涌,朱闵拖着一个行李箱,在原地适应了会。她走到对面的榕树下,给手机开机,联系中介看房。
来之前,她逛过租房的帖子,选了套差不多的房子,打算今天直接签合同,拎包入住。
屏幕缓冲几秒,弹出一条未接来电,备注“赵”。
朱闵顿了下,当看不见,点开通讯录。
和中介沟通完,朱闵去了趟手机专营店,买张本地的电话卡,插针、换卡,一气呵成。
中介就在附近,骑电动车来了,领着她七拐八拐,绕到巷口后面的一个居民区。
小区上了年代,没有门禁,私家车随便停,井盖表层黏糊糊的,恶臭熏天;单元楼的外墙掉皮严重,楼道里还算干净,没什么异味,只是声控灯坏了。
朱闵摸黑爬到六楼,喘着气,口干舌燥。
中介翻出钥匙串,拧开门锁:“你别看外头环境差了点,但这房子配置相当齐全,楼上还有间阁楼,能当储藏室,也能住人,算房东赠送给你的,你转租出去或者怎么样,都行。”
朱闵进去绕了一圈。
一室一厅的房子,七十多平,几十年前的老式木质家具,猪肝红的地板锈迹斑斑,厨房的排油烟机长时间没被清理过,粘着污垢。
帖子里的视频开了广角,没肉眼看着狭小,也拍不出这些细节。
朱闵不怎么满意,但她已经没有精力去看别的房子。
她说:“就这套吧。”
没想到她这么爽快,中介笑眯眯地说:“你是有眼光的,其实这儿打扫打扫,真不愁租。”
“价格还能谈吗?”
“能啊。”中介拿手指比划了个数,眼珠子一转,“一个月两千五,给你便宜三百,押一付三。中介费是一个月房租,你和房东一人出一半。”
“两千二?”
“最低价,可不能再讲了。”
这些年跟在那个人身边,挥霍无度,朱闵对钱早就没什么概念,没扯东扯西,同意了。
不到二十分钟,房东来了,是个烈焰红唇、一身豹纹裙的大姐,风风火火签完合同,嘱咐几句,交了钥匙立马回去打麻将了。
有了落脚处,朱闵总算能缓口气,看着满屋子的狼藉,想叫保洁来打扫一下,顾及到银行卡里的余额,决定亲力亲为。
她掸开沙发表面的灰尘,仔细洗几遍手,坐下歇了会,先去楼下超市买日用品。
楼道漆黑,楼梯陡成山,朱闵打开手机手电筒,扶着扶手一步步往下迈,下到五楼,北面的防盗门突然开了,吓得她差点踩空。
幽黄的暖光自门框散出,裹着一丝凉气,穿黑裤灰T的男人湿着头发,从里面出来,拎一个黑色垃圾袋。
看到有人在那,男人侧了侧身,“啪”一声,反手阖上门。
男人踩着鞋拖,不慌不忙跟在她身后,脚步稳当。
他人高腿长,没两步就越过她,朱闵没注意,不小心踩到他的脚后跟。
他低低“嘶”了声,停下来。
朱闵猝不及防,又撞到他的后背。男人的肌肉紧实,热气呼之欲出,夹杂了烟草味和沐浴露的薄荷味,一股类似于荷尔蒙的蓬勃的味道。
对方倒没恼,回头看她,嗓音低而沉,沾点宿醉后的沙哑:“新搬进来的?”
手电筒扫到他脚腕处新鲜的刀疤,朱闵快速看了眼,主动说:“嗯,刚刚不好意思。”
“多大事儿。”
男人很快下到一楼,推开单元门,出去了。
饭后,道里道外挤满了人,下象棋的,打扑克的,遛弯纳凉的。几个中介趁机来发传单,把租房信息贴到角落的广告栏上。
朱闵路过,大致略一眼,皱起眉。
这附近小区的房价低得离谱,八九十平米的房子,月租金也就一千三左右。
她不了解行情,但不是傻子。
时间尚早,朱闵并不急,按计划买完东西,翻出合同上房东的住址,过去找人。
房东家离这不远,十分钟的脚程,是巷口那家两层小楼的裁缝店,一楼做生意,二楼住人,旁边有家规模适中的修车行。
店门敞开着,麻将声叮叮当当,男人插科打诨的笑声震天响。
年轻的伙计杵在门口,上下打量她的着装。
她长相好气质佳,穿搭不菲,伙计见人说人话,露出讨好的笑:“来啦——您是做衣服,还是改衣服?”
朱闵没答:“我有点私事找你们老板。”
“芳姐在里间呢,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叫。”
朱闵也不进去,耐心在门口等。
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新客,芳姐没怠慢,撂下牌局,扭着腰出来了。
看清是谁,芳姐一愣,有些心虚地说:“怎么是你啊?”
朱闵说:“我来退租。”
伙计听出端倪,搬来一个小板凳,坐在边上嗑瓜子。
芳姐想也没想拒绝:“那不行,合同都签完了,你不能说退就退,不然我损失的找谁去?”
“有损失的是我。”朱闵平静地说,“你和中介合伙哄抬市价,骗租客房租中介费,这事不该聊聊吗?”
“你瞎说什么呢!”
周围都是邻居,围观的越来越多,对面超市站几个抽烟的中年男人,拿下巴朝这边指指点点,笑着看热闹。
动静闹不小,芳姐反而稳住了,抱着胸说:“我这人不是不讲理,退租也行,但你毁约在前,房租和押金可退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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