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风浪比想象中来得更猛烈一些。
冰冷的海风夹杂着潮湿的咸腥从早已破败不堪的窗棂缝隙里灌进来将屋子中央那堆篝火吹得忽明忽暗。火焰跳动着映照在墙壁上的是几道沉默而疲惫的影子。
苏溟舟没有睡。
他只是靠在一堵还算完好的石墙上怀里抱着那支早已上好了弦的“雷神之锤”静静地听着屋外那如同野兽悲鸣般的风声和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的沉闷涛声。
许知远坐在他的对面同样一夜无眠。他正用一块沾了油脂的破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自己那把从不离身的**。冰冷的刀锋在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没有人说话。
这片被遗忘的无名渔村像一座冰冷的巨大坟墓将所有人的心情都压抑到了谷底。
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曾经拥兵数万、盛极一时的军阀势力是如何在天灾与人祸的双重夹击之下被那无处不在的混乱彻底地碾碎、吞噬不留一丝痕迹。
这让他们对自己和他们那个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看似固若金汤的“破晓之心”产生了深沉的忧虑。
……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刺破海面上的薄雾时风浪终于稍稍平息了一些。
“走吧。”苏溟舟缓缓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
许知远点了点头将那把擦拭得锃亮的**重新插回了腰间的刀鞘。
一行人沉默地走出了那间庇护了他们一夜的破败石屋。清晨的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和泥土的芬芳冲淡了他们心中积攒了一夜的阴霾。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踏上那条通往村口的主路准备对废墟进行最后一次搜索时负责在外围警戒的一名战士突然从村口那座半塌的石桥上飞奔了回来！
“领航员！许大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与困惑“有人过来了！一队人正从东边那条小路往我们这边走！”
苏溟舟的心猛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出现的威胁。
“隐蔽！快！”
许知远更是二话不说拉着身边两个还有些发愣的战士就地一滚躲进了一排倒塌的院墙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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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
苏溟舟则带着剩下的人，迅速地退回了村子的深处，利用复杂的建筑废墟，构筑起了临时的射击阵地。
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几分钟后，那队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村口的薄雾之中。他们大约有七八个人，穿着统一的制式服装，行动之间充满了军人特有的干练与警惕。
苏溟舟缓缓举起了手中的望远镜。
当那个为首的身影，在视野中变得清晰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是一张他绝不会认错的、英气逼人却又写满了疲惫的脸。正是当初在闽越群岛，与他们有过数次交锋，最终又将他们放行的海警女警官——陈洁。
“是熟人。苏溟舟缓缓地放下了望远镜，对着身旁同样一脸错愕的许知远，低声说道。
在确认了对方并无敌意之后，苏溟舟和许知远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了然。他们主动从掩体后面走了出来，迎了上去。
“陈警官？苏溟舟试探着喊了一声。
正在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的陈洁一行人，在看到苏溟舟和许知远出现的瞬间，也同样是满脸的震惊。她下意识地就想去摸腰间的**，但看清来人之后，那份敌意又迅速地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充满了意外的表情。
“是你？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相信，“苏溟舟？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苏溟舟看着她和她身后那几个同样一脸风霜的队员，苦笑着说道，“我们只是在这里临时休整一晚，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官方的人。
简单的寒暄过后，双方都放下了戒心。
“你们的船呢？
提到这个，陈洁那张总是紧绷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深深的无奈和愤怒。
“别提了。她指了指海湾的另一侧，“船，在那边趴窝了。
在她的带领下，苏溟舟一行人，很快便在海湾另一处更加隐蔽的石滩上，看到了那艘本应是崭新的海警巡逻艇。
然而，此刻的它，却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威风。船身布满了被撞击和刮擦的痕迹，吃水线附近更是沾满了厚厚的、已经干涸的黄色淤泥。整艘船，像一头遍体鳞伤的搁浅白鲸，静静地停泊在那里，散发着一股英雄末路般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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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怎么回事？”许知远看着那熟悉的官方涂装，忍不住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陈洁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都是被这场该死的洪水给害的！”
“我们海警，本来剩下的船就不多。前段时间，为了救援那些被困在内河口的难民，我们不得不冒险，将船开进了浑浊的内河航道。”
“结果，”她指了指船尾的方向，“就在一次夜间航行的时候，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从上游冲下来的大家伙。当时就听见‘哐’的一声巨响，整艘船都差点没翻过去！等我们稳住船之后才发现，螺旋桨被打坏了，发动机当场就报了警，再也动弹不得了。”
“我们在这鬼地方，已经困了快四天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几天，我们一直在周围巡逻，一方面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可以用来维修的设备，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警戒。”
苏溟舟闻言，立刻来了兴趣：“陈警官，不介意的话，能让我们上去看看吗？我们船上的小哥都有些修船经验，或许能帮上点忙。”
陈洁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没用的。我们自己也检查过了，不是小毛病。”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苏溟舟带着几个懂机械的战士，登上了那艘充满了官方气息的巡逻艇。他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心中便已了然。这艘船的动力系统，远比他们那艘“诺亚号”要先进和复杂得多。但此刻，在那厚厚的淤泥和水渍之下，那些精密的仪表和线路，都散发着一股濒临死亡的冰冷气息。
“问题在水下。”陈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溟舟二话不说，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一条短裤，便纵身一跃，潜入了冰冷的海水之中。
几分钟后，当他重新从水里冒出头时，脸上写满了凝重。
“怎么样？”
“比想象的还糟。”苏溟舟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对着同样一脸期盼的陈洁说道，“四个叶片，断了一个，剩下三个，也都弯得不成样子了。别说航行了，现在这情况，发动机要是敢强行启动，光是那不平衡的震动，就足以把整个传动轴，甚至是变速箱都给活活地搅碎！”
这个结论，让陈洁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那……那还有办法修吗？”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短时间内，不可能了。”苏溟舟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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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了一个残酷的现实“想要彻底修复必须要有专业的船坞把船吊起来更换全新的螺旋桨。但是现在内陆那些船厂恐怕早就被洪水给淹得连个屋顶都看不见了吧？”
陈洁沉默了。
“不过”苏溟舟话锋一转“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他看着陈洁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充满了“废土”智慧的光芒。
“我们可以试着把它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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