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等麻药生效了,需要立刻拔箭。”
堂溪鹤接到消息便备好东西等待,甫一接到人快速察看伤势,眉头不由皱起来,一边打磨箭尾一边丢给萧辞生一块手帕。“塞好,不然会咬到舌头。”
萧辞生忙叠好让褚明夷咬住。
大概是察觉到即将拔箭的疼痛,褚明夷昏迷中仍忍不住闪躲。萧辞人将人扣在怀里,让他的脸埋在自己胸前,低头在他耳边哄:“乖,很快,就疼一下,就一下。”
褚明夷仍不住挣扎,冷汗浸湿了整张脸。
堂溪鹤手下极稳,“噗呲”一声迅速将箭拔出,下一瞬接过止血药粉悉数倒在伤口上。褚明夷喉中冲出的痛呼被手帕堵在嘴里,沉闷嘶哑,身体濒死般弹起来,又被萧辞生铁臂紧紧箍在怀里,徒劳地喘息着。
很快他发出“嗬嗬”的气声,堂溪鹤抽空扫了一眼,指挥萧辞生:“快把手帕拿出来,他要吐血,别呛进肺里去。”
话音未落,萧辞生拿走手帕,紧张地盯着褚明夷的脸。
“咳……”褚明夷干咳几下,突然偏头,脖颈绷成一条苍白的线,其上青筋缠绕,张嘴呕出一口黑血!
黑血源源不断,好像要把身体里的全部吐干净为止。他苍白的脸迅速发青,看得萧辞生直接愣住了,表情空白地接了一手。
堂溪鹤余光一瞥,顿时大惊,扭头去看丢在一旁的箭头:“箭上有毒?!”
但褚明夷肩头的伤出的血是鲜红的。他迅速沾了一点唇边的血,凑在鼻尖一闻,纠成一团的眉就没有松开过,立马在褚明夷身上几处大穴施了针,让萧辞生把解毒丸喂下去。
忙活一个多时辰,褚明夷的生命体征才渐趋平稳,总算是保住了命。
血水一盆盆端出去,堂溪鹤洗净双手,身上带着溅射的血迹,满头大汗也来不及擦,转身去将褚明夷呕出的血研究一通,随后面色凝重地拉过萧辞生:“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萧辞生神色木然,仿佛失了魂。他鼻尖全是血腥气,一手握着褚明夷冰凉的手,目光不肯移开半分,“讲。”
“好消息是他中的毒并非罕见之物,名为丹墀,呕血呈黑色,久置却变为朱红,气味淡香,是内廷常用的秘药。”
眼珠动了动,萧辞生重复:“丹墀?”
“对。此毒发作及其缓慢,且需要日积月累地下,起码十年才会毒发。照他的血的颜色看,应该中毒不过六年,还能救。”
萧辞生继续重复:“六年……”
“不过……”堂溪鹤犹豫地瞥着昏迷中的人,“还有另外一件麻烦的事。”
他拿起一旁的香炉,示意萧辞生看其中已被他掐灭的香。
“前一阵我研究了一下这个鹤梦沉,用材配比都十分精妙。但是很不幸,它与丹墀正好药性相抗,前者解除疲惫催人入眠,后者令人神思不济精神涣散。因为剂型和用量,鹤梦沉可以压制丹墀,但一旦停用,便会引得丹墀骤然毒发反扑,这也是他今日吐血的原因。”
褚明夷被关在诏狱中两日,又被长离劫走奔波两日,已有四日未使用鹤梦沉。
鹤梦沉气味清苦,如四周栽满青竹的药庐在清明雨后散发出的气息,也是这么多年褚明夷身上一直携带的味道。这东西沾身子,萧辞生在撷芳殿中待得久了,出门也难免会带上一丝。
香炉中的香虽被掐灭,余烬却仍有浓郁的气味。萧辞生忙将盖子盖上,差人拿得远远的,还挥手在褚明夷上空扇了扇,问:“毒要怎么解?”
“这也是麻烦所在。”堂溪鹤挠挠头,“我先前替他把脉,他应该是平日用脑过度,身子又差,总是头疼失眠,所以习惯了借鹤梦沉入睡。但是若要解丹墀,必先停用此香,且期间不能再用其他安神药物,时间大概要一个月,直到他彻底戒掉才行,只是……”
瞄着萧辞生的脸色,他耸耸肩,“只是这个过程十分痛苦,会头痛、昏沉,还可能分不清梦境现实,俗称犯癔症。”
“……”默然许久,萧辞生摩挲着褚明夷的手,在他指尖落下一吻,“戒。”
堂溪鹤得令:“那我先去配解药了。”
“等等。”萧辞生叫住他,目光霎时变得锐利阴沉,“可能查出丹墀下在何处?”
“这个容易。”堂溪鹤环顾四周,“丹墀有种香火味,下毒方式一般是用其大量浸泡某种物品至少三个月,毒性便可残留数年之久,缓慢发散。你找找他日常贴身的东西,尤其是木制品、织物这种易渗透的,哪些有香火味、颜色透暗红就行了。”
“我知道了。”萧辞生几乎是瞬间便有了猜测,霍然起身三两步走到梳妆台前,打开其中一格,里面是长得都差不多的木簪子。
堂溪鹤凑上来一看,“嚯”一声:“褚大人平时这么素的吗,这审美……”
顶着骇人的目光,他缩缩脖子,食指从嘴巴左边划到右边,表示收声。随手拿了一支,对着光一看,青灰的簪子纹路中透出几丝暗红,再一闻,绵长的香火气清晰地钻进鼻子里。
立马把东西拿远了,堂溪鹤猛地用鼻子出气,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快拿走拿走,丢了丢了,埋地里埋深点儿。”
萧辞生没听,让人把簪子悉数收在一只玉匣中,随后梳妆台整个搬走,除了褚明夷的宝贝木盒子,其他全部烧了。
他叫来采荷,问:“这些簪子,都是从哪来的?”
屋中的血腥气让她白了脸,想到一个多时辰前萧辞生抱着褚明夷跑进来的场景,血顺着他垂落的手臂流了一路,采荷便眼眶湿润,跪地颤抖着道:“大人从未特意买过首饰,也不喜过于华丽珍贵,这些都是许久之前内务府挑了顶好的木料做成的。这种簪子不易坏,大人也不在乎这些,故用了这么久一直都是这几支。”
萧辞生揉捏着山根,闭目沉声道:“多久之前?”
“大概……大概有六年了吧……”采荷努力回忆,“奴婢记得当时大人被任命为太子太师,从初夏开始便一直住在宫里,奴婢也是那时候开始伺候大人的。先、先帝曾提过一句,说大人戴的簪子不显贵,不符合身份,容易让人笑话,随后内务府便按着大人的喜好,送来了新的。”
景聿。萧辞生睁开眼,眸中怒火翻腾。
怪不得,怪不得一个帝王甘愿不遗余力地将一个外姓人推上高位,让他万人之上,盛名加身,原来只是为了让他死在二十多岁,用毕生心血和生命为景清铺路!
怪不得褚明夷只是南下水土不服便留下了病根!
十六岁秘书监少监,十七岁擢户部尚书兼昭文馆大学士,十八岁加太子太师……这么一个年轻传奇的生命,为大祁耗干了心血,背负了多少骂名,只因景聿的疑心和自私,都活不到颐养天年的年纪!
“……来人。”萧辞生吐出一口浊气,胸口仍憋闷不已,钝钝地疼。
影卫凭空出现,吓得采荷往旁边一歪,缩成一团。“陛下。”
“去,把景聿的坟给我烧了。”萧辞生目露凶光,“随便找个什么神神鬼鬼的理由,烧干净,我要他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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