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尚未落地,那道身影已破窗而入,稳稳接住了她:“贵妃!来人——唔!”
奚汐心脏骤停,等意识回来,她睁眼就看见他张嘴呼叫,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自己狂跳不已的胸口,虚弱地喘着气:“别……别叫人,陛下别……”
堂堂一国之君,大半夜翻窗爬墙,他不觉得丢人,她可丢不起这个脸。
明吟渊立刻将她抱起床边坐下,见她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他一边轻轻抚着她的胸口顺气,一边怒声斥责:“鲁瑾那帮废物,到底是怎么照看你的!”
奚汐气得直发抖。关鲁瑾什么事?大半夜像鬼似的突然出现吓人的,不就是你吗!
可气过之后,她忽然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
她赶紧伸手推开他的手,低声道:“陛下,臣妾没事了,快放手……”她想挣脱,可扣在腰上的那只手像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她越是挣扎,明吟渊便搂得越紧,声音压低,带着心疼说道:“还说没事,脸色都快跟纸一样白了。”他随即伸手捏住她纤细的手腕,眉头紧蹙,“这几日有没有好好吃饭?胃口恢复了吗?现在能吃荤了吗?”
奚汐只能点头,只想赶紧把他从自己身上赶走。刚要开口说话,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打战,颤声道:“陛下,你身上的雪好冷……快放开我……”
明吟渊这才意识到自己是顶着风雪赶来的,一身寒气,怕是连累她也冻着了。他立即起身,一把将她抱进被窝里。
替她掖好被角,明吟渊猛然僵住,睁大眼盯着她,声音带着震惊:“贵妃……你能说话了?!你的失语症……好了?!”
在皇帝的惊愕中,奚汐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心头一沉,糟了,露馅了!
是,她的确是装的。起初也不是装,她那时被醉酒的皇帝吓得魂飞魄散,端木和胡太医来看诊时,她在惊惶之下确实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等胡太医出了寝房,端木给她施针后,她总算稳了心神,也能开口说话了。
可端木却说:“殿下可暂得这‘瘖哑之症’,如此陛下定然心疼殿下,殿下所请,定然无有不准,孙尚宫他也能顺利到殿下身边当差……”
奚汐惊讶地看着她,“端木大人侍君向来忠贞,欺君之事也做?”
端木毫不脸红:“无伤大雅之事,陛下事后知晓也不过是杖责一顿。”
思绪拉回来,奚汐慌张地看着皇帝,想着如何解释,“臣妾……臣妾那时受了些惊吓,想来是回到侯府这从小长大的地方,心神安宁,便很快痊愈了……”
她不过是胡乱想的说辞,却深深扎疼了明吟渊的心。
他默默在床边坐下,牵起她的手摩挲着,“贵妃入宫以来是没有太多舒心日子,朕的错……”
“也不是……”奚汐愧疚地缩起肩膀。她遭的罪,要么是那本破书剧情设计的,要么是她自找的,直接责任实在算不上是他的。
她连忙转开话题:“陛下此时不在寿安宫陪太后守岁,出宫来找臣妾所为何事?”
明吟渊转头深深地望着她,“贵妃,朕今晚封了陈氏为才人。”
奚汐在他掌心的手抽动了一下,轻轻点头道:“臣妾听说了,恭贺陛下又得一位贤淑佳人。”特意告诉她干什么,难道还想看她拈酸吃醋?她怎么会,哼。
“恭贺?”明吟渊用力握紧了她的手。尽管猜到她并不在意他纳多少妃妾,可他的心仍被刺痛了。
奚汐吃了疼,赶紧拉起被子盖住脸,只露一双惊慌的眼睛望着他。他又想“家暴”她吗!
明吟渊被她气笑了,背靠着床柱,低头俯视她,“贵妃,朕自认为并非暴虐之人,你为何……对朕惧意颇深?”贵妃也不总是惧怕他,不少时候还胆大包天,可正因如此,她畏惧他的样子总像他是个多么残暴之人。
奚汐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愣了愣而后低下了头。
对于一个最终要死在他手里的人,她不该怕他吗?起初是因为高贵妃的结局,她只想远离他。后来靠近他以后就没发生过好事,帝王就是个大杀器,他的高端局不是任何人都能参与的。
时至今日,她仍不知害死兰宜的凶手是不是沈翊川,仍不敢问鲁瑾——先前与福顺一同被圈禁的那几个宫人,在福顺刺杀沈翊川之后是不是也一并被处置了。又比如这回,她杖毙三个世家公子,他不惩罚她反而复了她的贵妃位,而她不过是装病绝食,他便把她撵回了娘家,跟着又册封了陈氏、指婚了李氏。君心难测,她完全摸不清他的喜怒和恩罚。
沈嫣然告诫她“伴君如伴虎”,鲁瑾也劝她“近天颜如临渊”,皇帝这还没真把她怎么样,她就已经快陪不起了。
“因为你是陛下。”奚汐望着不远处桌几上的安神茶,那是雪棠给她在临睡前沏的。
她把手从他手中抽回来,起身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举起杯说道:“这杯安神茶,若要呈给陛下,臣妾只有握在手中才知它何时不烫,何时能呈给陛下,这是教习嬷嬷教给臣妾的。不仅是臣妾,宫中妃嫔都是如此。陛下一言可定生死,一念可安社稷,众生敬畏,臣妾为何要有例外?”
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忽然莫名其妙地对他说这样的话,像在赌什么气似的。
明吟渊眸子一沉,冷声反问:“为何要有例外?”他才想问,她为何能问出这样的话!
他语带讥讽:“从前,贵妃对朕可并无‘敬畏’。”
奚汐苦涩地抿了抿唇。因为高贵妃不知道她的下场有多惨,因为她本就是你们高端局里的饮膳者,而她不是。
她也劝过自己不要假惺惺装矫情,既然做了这贵妃,奴役了千百人,享受她的尊位和奢靡,为什么又不入乡随俗?可她真的做不到把和她同样为人的人视作一件器物,作壁上观,冷看他人的生死。物伤其类,如果她没有这贵妃的身份,她这样的废物也该是一件被人随意摔打的器物。可这些话,奚汐如何能对他说,说了他又如何懂得,他们各自的世界是两套截然不同的规则,他不会懂。
想起那日齐王酒后对她的评价,她想到怎么回他了,“臣妾本就是色厉内荏之人,是陛下不了解臣妾,从前那些只是恃宠而骄,只是抓住君心的伎俩。正如臣妾兄长所言,臣妾并非京中交口称颂的才女,没有惊世的才情,琴棋书画也只懂皮毛。陛下所知的那些锦绣文章,出自何人之手臣妾也不知,不过是花些银钱换来的。陛下欣赏的那几曲琴曲,臣妾也只会那几曲来博取陛下欢心……”
明吟渊像块石头,一动不动。
看吧,你要听真心话,给你说真心话你又受不了。
感觉手中的茶杯温度差不多了,奚汐伸长手轻轻放在他发抖的掌心里。
明吟渊握住茶杯,很久才找回声音,“为何要与朕说这些话?”这些,他何尝不知,何须要她说!
“陛下恕罪。”
明吟渊颤声道:“如今,你连欺哄朕……也丝毫不愿了。”
奚汐眨了眨眼,听懂他的意思后只想跳起来掐死他,他这无药可救的脑回路!
明吟渊站起身,仰头深深吸了口气。
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奚汐伸头看了看,这是什么鬼天,除夕夜竟然下起雨来?!
正当她要去关窗时,他一头撞开门奔了出去。
“外面在下雨……”奚汐心头一紧,话音未落,人已匆匆追出门去。可刚踏出门槛,一阵狂风便如猛兽扑来,将她硬生生刮回屋内。外头天黑如墨,雨夹雪夹杂着呼啸的风声,像是妖魔施法,疯狂肆虐。她急得大喊:“陛下你回来!这么大的雨雪……你连蓑衣斗篷都没有,别走!”
可风雨声盖过了她的声音,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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