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人生气了!
这条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快速的在州署内流通。
于是,上到官员,下到小吏,都忍不住紧了紧皮子,做事更加认真,干活更加卖力。
就连平日里氛围轻松,会互相凑在一块闲谈的午休时间,都没多少人说话。
这倒不是担忧柳意会因为在生气状态,对他们如何迁怒。
柳大人着实是个很好的上官。
要知道,哪怕是个小小的米铺,铺子主人若是因着什么事正烦恼生气,在铺子里做工的伙计也是有极大概率被迁怒挨骂风险的。
可柳大人却从未这样做过,迁怒对于她而言,仿佛是不存在的。
饶是如此,在知晓柳大人正处于怒气中时,整个州署还是氛围一清。
毕竟,对于柳州人来说,州牧大人就是天。
天都生气了,谁还能嘻嘻哈哈的呢。
每个人做事更卖力的同时,也会瞅准时机,悄悄向关系不错,或平日里便消息灵通的同僚打听,到底出了何事。
周吏员到司法部跑腿的时候,就向着虽同为吏员,但却有个堂姐在秘书部工作的金吏员打听起来。
“今晨我吃着早饭往州署走的时候,还瞧见州牧大人晨跑,不光认出了我,喊了我的名,还叮嘱我早饭不可吃的太匆促,当时瞧着大人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怎的才过了一个时辰,就这般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金吏员眼角抽了抽。
一番话里,十句话中,六句话都是在炫耀州牧大人认得周吏员,还知晓他的姓名,关心他吃饭情况。
这是打听消息吗?
分明就是在炫耀!
他不太想承认,自己确实有被炫耀到,故意不接茬“什么?州牧大人竟认得你之类的话,而是一本正经的回答:
“我也不知晓到底出了何事,只听说州牧大人发了好大的火,连最喜欢的笔简都摔了。
嚯!
周吏员虽未能亲眼所见,但也仿佛能从中感受到州牧大人的怒意有多磅礴。
有被震撼到,一时连炫耀的心都淡了三分。
只剩下七分了。
默默在旁做事的王吏员却是动作一顿。
“竟连笔简都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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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吏员十八岁,原本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只是乱世后家道中落,这才跟着家人一路**,直到来到了柳州,才算是定了下来,因此也是有几分见识的。
大安朝的笔简因其形制,大多材质为玉,向来昂贵。
州牧大人乃是一州之主,所用的笔简,必定是上好白玉。
连这种昂贵珍稀之物都摔了,恐怕真是怒不可遏了。
王吏员刚来一个月,在吏员中,称得上是沉默寡言,平时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吏员们下班后聚餐,他也从不参与,与同僚之间是有些生疏的。
他突然加入到了话题中,金吏员有些讶异,但还是下意识应了一声:
“可不是吗?也不知到底是何事,莫非是又有哪地出了贪官?”
金吏员说起“贪官”二字时,语气是带一些随意的以及鄙夷的,王吏员虽没怎么与金吏员打过交道,但听他语气,就知晓他约莫是柳州本地人。
唯有在柳州居住了几年以上的人,才会提起贪官时,仿佛对方是秋后的蚂蚱一般,一定会被摁死。
但对于王吏员来说,贪官不只代表着钱财被压榨,还代表着**,“贪官”这两个字是提都不能提的,运气好的时候,偷偷骂了贪官无事发生,运气不好的话,叫人告了密,必然会迎来血腥报复。
柳州人却并不忌讳这个词汇,半月前,还发生过某小县出了小贪官,一个普通的农人来到州署告状的事。
在王吏员对这种事的印象中,**,就是下告上,先要挨上二十板子才行,但柳州却没有这个规矩,一切按照流程行事,农人提交证据,州署前去查证,最终小贪官下狱,农人被小贪官要求贿赂的银钱也得到了返还。
王吏员以前看的话本子里,都没有这么顺畅通达的剧情。
可在柳州,它偏偏就仿佛十分正常,案子公示的时候,柳州百姓们甚至都没有过多讨论,俨然是一副**以为常的样子。
“我觉得不是贪官。”
王吏员闷声道:“柳大人虽恶贪官污吏,也不至于如此暴怒,定然是出了更大的事。”
他并不能清晰的描述自己内心的想法,但因为出身富贵人家,比同僚们见识过更多官场事务,心底隐约能够明白,对于上位者来说,怒意也是不会随意挥洒的。
就好像是米铺老板看着一只蚂蚁搬走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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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铺子的一粒米,大概率是不会生气的。
但若是一头狗熊闯进来要抢走一半的米,再怎么淡定的性子,米铺老板也该愤怒无比了。
王吏员隐约有些不安,他现在只暗暗期望,那头狗熊并非来自柳州之外。
他并非直接**到了柳州,而是在行经路上的土地中定居过几次。
第一次时,父亲带着他们一家定居在了有外祖一家居住的严州,那时手中还有些钱财,王家买了房屋铺子准备重新生活,结果严州闹了灾荒,灾民冲进城中,王家人只能放弃刚置办的家业继续逃亡。
第二次时,他们定居在了允城,那是个很小的县,虽贫瘠,但胜在不招人眼,结果这小县城还是被卷入到了两个势力的争斗中,青壮们被拉壮丁,要他们去送死,王家连夜逃离。
第三次时,一股逃兵组成了兵匪,抢了他们打算定居的山中村落。
第四次时……
一次次的逃亡,一次次的定居失败。
最后到了柳州时,就只剩下王吏员与一个姐姐了。
他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兵荒马乱,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来到了一个安定之地,若是柳州也陷入兵祸……王吏员光是想想,就心脏紧缩,浑身微微颤抖,心慌的坐立不安。
“王吏员?你怎么了?
“这是焦虑症吧?我记得好像是叫这个名字,金吏员,你家里不是有人得过这个病吗?现在怎么办?
金吏员立刻进入状态:“呼吸,来呼吸,4-7-8呼吸法,吸1234,屏息——
呼吸法还是管用的,王吏员慢慢缓过劲来,没那么感到恐惧了,身体内部却还是残留一种空荡荡之感。
金吏员与周吏员也贴心的没有问他,怎么会突然焦虑发作。
柳州人口越来越多,许许多多刚加入的百姓都有焦虑症状,其实这种状态在大安朝还勉强活着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有,只是没人知道它可以被称之为焦虑症。
这些**多经历过家破人亡,以及死亡阴影。
一般都是将它称之为惊悸,或脏躁。
看不起病的普通老百姓,最多是觉得自己想到了某事,所以太过恐惧害怕罢了,只要人还活着,那就是没大事,也就只有柳州正儿八经将它当做一个病症来看待了。
接下来,几人照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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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只王吏员更沉默了一些神情微微有些不安。
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才有个小吏跑进来她也不过十六七岁年轻的脸上因为愤怒而通红无比就好像下一秒就要拿刀**一般:
“我知晓州牧大人为何发怒了荆州如今的主人万得番竟写信羞辱要娶我们州牧大人!”
一言毕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脸色通红到像是刚杀了八个人了。
“什么玩意?!!”
“狼子野心!”
“好一个贼子!痴心妄想!!”
“我****他老父****把他的头塞进***让他***跟他的**一起****!!!”
王吏员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一沉只觉果然猜到了柳州竟真与其他势力有了冲突。
嫁娶之事本属平常。
可那也只是普通人的平常。
柳州牧如今地位就算是要成婚那也该是她娶写一封信说要娶一州之主简直就是踩在柳州的脸上洋洋得意了。
荆州虽距离远可荆州确实势力不弱所谓求娶之事是否是荆州或与荆州同盟势力盯上柳州的借口呢?
他心越发沉仿佛看到了以前所经历的乱军入城四周一片哭喊火光与尸体相映。
又要经历一次了吗?他已经失去了父母与三个弟弟两个妹妹一个姐姐这该死的贼老天到底要将他祸害到什么程度。
结果心还没沉到底王吏员就被同僚们的暴躁发言给弄的不知所措起来。
无人如他一般惶恐不安所有人好像只有愤怒除了愤怒之外还有超会骂的脏话以及超强的行动力。
已有人起身拔出长剑
等等你是文吏为何做事时还随身带着佩剑?
整个办公室除了王吏员外仿佛无人关注此点除了她之外还有不少人同样义愤填膺的站了起来。
“同去同去!”
“你就莫去了你身体羸弱哪里能刺杀的了那老狗。”
“我先色诱之趁其不备一举拿下!”
“可你是男子啊!”
“无妨!我可扮女子模样从前家中被拉壮丁爹娘都是将我做女子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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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养大的!”
刚入职一个月的王吏员混在这群同僚之中,茫然不知所措。
从前在家中学到的官场小技巧告诉他,此刻应该融入其中。
无论心中如何想,面上一定要表现出赞同其他人的模样。
就好像当初父亲还在的时候,他们定居的地方被征壮丁,父亲当面答应,当天夜里就带着全家一起跑了。
王吏员很想说“我也颇有一番武力”,可他前两个月刚生过一场大病,此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想了想,只能弱弱的小声跟着加了一句。
“我也可以扮成女子……”
他之前饿坏了肠胃,身形瘦弱,腰可称盈盈一握,自觉扮成女子也是可行的。
就是黑了点。
那先开口说要扮成女子的男吏员便一把将他揽过:
“好极!你我谎称一对姐妹,定然能引得万狗垂涎!”
王吏员震撼的发现,他竟然真的在很认真的计划。
“都在吵什么,安静,还没到下班点呢!要不要做事了?!”
这场办公室大动员,直到主簿推门而入一顿呵斥才稍稍平静下来。
但那位试图扮女装的吏员还是一脸的不服与愤怒:
“主辱臣死!如今荆州胆敢如此,我等怎还能照常度日呢?”
主簿:“做好自己的事,若我们当真与荆州开战,除了大军,后勤工作也不可懈怠,都老实做事。”
这话一出,面带愤愤的众人脸色一喜:“主簿,我们是要与荆州开战了吗?”
“荆州离的那样远,远程行军会不会太过疲惫?”
“我觉得还是刺杀便可,最是方便快捷。”
“是啊主簿,不如还是我扮成女子去色诱刺杀吧!”
主簿一巴掌拍在最后一个人肩膀上:
“先把你那颗掉了的牙补上再说,你见过哪个美人计里的美人缺一颗牙的!”
王吏员没敢说话,他现在已经被柳州可能与荆州开战的消息,震的三魂七魄都在晃荡。
要打仗了。
他比谁都清楚,一个处于战时的城市会变成什么样子。
王吏员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得走。
得趁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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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完全传开,物价还没迅速拔高之前,赶快买好路上用的粮食衣物离开柳州。
这是王吏员的父亲教给他的血泪经验,也是父亲告诉他,若是选中了某个地方定居,一定要混入当地的官府做事,哪怕只是做个小吏也行。
官府收到的消息往往是最快的,有的时候,在粮价飙升之前,官府的官吏们就能得到消息,提前买好粮食。
而哪里有什么新来的凶残匪徒,某地的兵乱是否会祸及当地,官府也都是最先嗅到不对劲的。
父亲教导他,只要察觉到了不对,不要犹豫,立刻离开。
去深山中避祸也好,伪装成流民也罢,千万不能被卷入到兵祸中,前二者都有存活的可能,可若是真的遇上了兵祸,那才是真的必死无疑。
王吏员当天就急匆匆的回家,在茅房里开始挖土,要将藏着的为数不多的银两挖出来。
现在消息一定还没有传开,粮价应该还没上涨,今晚就要把粮食买好。
带着洗了也臭烘烘的银子,王吏员打算先去买粮食,再去阿姐的工作单位找她。
阿姐算数好,姐弟二人当时一同上的柳州学校,王吏员虽然成绩也优异,但不如阿姐受老师们看中。
后来他得了吏员的职位,阿姐却被留在了学校继续学习,说是她很有数学天赋,学校每个月给她发工钱,还有三餐吃,打算培养她继续往上升。
王吏员盘算着手里的银两要买什么,路上又要准备什么,结果走在路上,便震惊的发现,怎么满大街的人,好像都知晓此事了?
每个人都面带愤怒,大声的讨伐着远方的万得番,问候他的全家连带着八辈祖宗。
每个人都真情实感的像是自己才是被侮辱的那个,一点都看不出来有其他势力盯上了柳州的担忧,只有纯粹的愤怒。
街道上,就连小孩子们玩耍时,都会拿着木棍,嘴里喊着“万狗受死
完了——
王吏员心里凉成了一片。
消息怎么会传的如此之快?
柳州的州署不是向来严密吗?
这才不到一天时间,怎么像是全柳州的人都知道,柳州要与荆州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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