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冰凉，翼枝和三个孩子一起躲进不怎么避风的破落柴屋，堆叠的干草和树枝散在屋子角落里，洋溢着一股干燥木头的味道。
炉子里热气飘散，又从房屋四处溢出去。掩蔽的暖光敛在房里。
“怎么每一次正巧我们狼狈不堪，你都会来造访。”六道骸蹲守在炉火前，他睁开了眼，脸上挂着熟悉的浅笑。
可当目光触及翼枝怀里透出依偎之意的银发小孩，六道骸不免索然无味地将脑袋转了回去。
翼枝的询问立即追到他耳边：“阿骸，这么晚了还没睡？”
“因为犬......”
柿本千种有心解释，六道骸却抬手晃了一下。
“如果睡了，我就也不知道你会来了。”六道骸说：“犬那家伙又忍不住出去偷吃东西。还要选在深夜，他以为这个时候我们睡熟了，什么都不会被发现。”
“我的牙齿很不舒服啊！”城岛犬做出恶相：“痒得很想咬点什么！骸大人！”
他还顶着脸上的那摊血，惨不忍睹。
“......”还真是像狗。
隼人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翼枝便又抚摸他的肩膀，稍加安慰。
六道骸没搭理城岛犬。
城岛犬蔫蔫地跟着柿本千种一起坐到炉火前，凳子就是几块没被劈完的木桩。
翼枝带着隼人一起坐下，继续把他抱到腿上，眼看着城岛犬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就困乏地合上眼睛，一副倒头就要睡的模样。
柿本千种拿来湿帕子，趁着他打瞌睡糊到他脸上，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
城岛犬差点没一蹦三尺高，但因为六道骸盯着他，他磨磨唧唧还是把脸擦干净了。
不多时，他还是又成功睡了过去，整个人挂到柿本千种肩上，柿本千种默不作声，时不时用手里的小树枝捅炉子里燃烧的木头，溅出几颗火星。
没有人说话，等到六道骸极有个人风格的嗓音再一次缓缓出现的时候，隼人也睡着了。
大概是小犬满脸的血吓到了他。
“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翼枝偏过头去，六道骸却仍然凝视着炉火，像是感觉到他的注视，六道骸这才看向他，讶异地问：“我说的不对吗？”
“虽然没有得到犬，但是你认识了他。”六道骸轻快地闷笑起来。
翼枝摇了摇头：“我来这里不是为这件事，至于隼人，这是一个意外。你说小犬和小千都想我了，所以我就来找你们。”
“下次假期就不知道是多久后的事情。”他搂紧毛毯，确认隼人睡得非常香甜，怀里抱着的身体确实是温暖的，额头也没有着凉或发热，“老大他们最近已经开始对我有点严格了。”
六道骸没忍住笑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像是我们在接头一样。不过，你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有事瞒着你，虽然我没有仔细探查......”
“那就不要继续查，玛蒙已经发现你了。”
“唔？”六道骸却没有显露半分恐惧，他饶有兴趣地问：“那你准备把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翼枝清楚六道骸多少有些唯恐天下不乱，“你别被他抓了。我们老大可不是个能求情的人。”
六道骸只是一味微笑，并没有许诺或答应翼枝的话。
他虽然也年幼，但过于有主见，何况翼枝并不会引导他人，恰恰相反，翼枝更擅长听从别人的意见。
六道骸不说话，翼枝也就陷入沉默，他盯着隼人的面庞，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忘了什么？直到一晚过去，一人两孩苦守一夜，翼枝也没想起来。倒是隼人和小犬也都睡足睡饱，心满意足地迎接第二天。
黎明到来，似乎又驱散了隼人的悲伤和恐惧，他无声望着山林间随雾气聚拢的晨光。仿佛一切都被荡涤一清。
“喂！你这家伙不会是来吃白饭的吧？！”一声怒喝打断了隼人的心绪，他回头看去，果然是昨天那个......那个小吸血鬼。
记忆再次回笼。
他眼睁睁看着一只僵硬的野鸡尸体被城岛犬从林荫灌木后拖拽出来，脖子上的羽毛染得黑红，隐约可见一处干掉了的血口。
原来不是在做梦吗？
“你、你喝光了它的血？”
“怎么，你也想喝？”城岛犬提着鸡就往柴房里横冲直撞，“别碍事！小子！”
隼人拔腿就跑，紧追着他：“难道你和小枝一样是吸血鬼？”
“什么吸啊鬼的——”那只野鸡被丢到火炉旁，城岛犬猛地一脚刹住，弓腰仰头：“嗷呜——”
“嗷呜——”
“嗷——啊！骸大人！”毫不留情地被痛击了，真是非常熟悉的力道啊！
城岛犬捂着脑袋怒瞪柿本千种，又朝六道骸露出灿烂的笑容，大言不惭：“这是我昨晚抓的猎物！”
六道骸淡淡的目光轻飘飘地拂过所有人，隼人不自觉后退了一步，他不喜欢这个小孩的笑脸，却又觉得这个笑容很像在宴会上的所见，令他畏惧。
“做的不错，犬，但我希望下次能看见完整的猎物。”六道骸并未斥责，而是低下身去检查野鸡的伤口，“煮过的血液也可以食用。”
“可是那样尝起来就不是水了啊！”城岛犬试图狡辩。
血尝起来就不是水？
隼人越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恰好翼枝抱着处理好的柴火回到房间，从隼人面前走了过去。
他说：“当做是布丁吧，血做的布丁。”
“布丁？”城岛犬想了想那种食物的口感和滋味，倒竖的两眉又平了下来，“那我还是可以试一试。”
隼人几欲伸出的手又飞速缩了回去，得到一声轻轻嗤笑，但他朝那三个孩子看过去时又发现没人在关注他。
这个陌生的环境令他觉得不安，心脏怦怦直跳，可隼人平时的习惯又让他挺直腰，不露出任何怯意。
他掩饰做不好，僵硬的肢体分明暴露无遗。
翼枝收拾完了木头，也没再离开隼人的身边。
半是恐慌，半是委屈，隼人紧紧依着他，不知为何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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