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珣摸不透管疏鸿的意思,便笑了笑,说:“哦,我知道了,侯爷这是闲着无聊了,拿这事取笑我玩呢。”
他本来半是揶揄半是套话,管疏鸿却说:
“你既然为着这事不高兴,我又怎能以此取笑,我说真的——这天香楼本是我的。后面那处新盖的院子里尚未住人,只要制造一些混乱,今天的宴会就办不成了。”
这可是书中从未写过的事,棠溪珣一怔:“嗯?”
听了管疏鸿解释他才知道,原来当初管疏鸿来到西昌,昊国国君给他带了不少现银,以备不时之需。
可这样存放了一两年,也没有什么使用之处,放在库里又太占地方,所以管疏鸿就让人取出来,随便选了几处铺面买下。
他自然是不缺钱的,也并不想在西昌发展什么生意,买铺面只不过是一种存钱的方式,也从来没有管过铺面的经营,只是每年分些红利罢了。
却没想到无心插柳,当初选的几处位置,如今都是大赚特赚的生意。
棠溪珣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管疏鸿能够在三楼这处特级的包厢里,又为什么他身在异国,还能轻而易举地拿出那么多的奇珍异宝。
他不禁笑了笑,说:“你的运气真好。”
多让人讨厌啊,这就是上天宠儿的气运。
轻而易举,应有尽有,所愿必成,所求必果。
虽然知道每个人生来不同,计较和比较都毫无意义,但那一瞬间,棠溪珣的心里还是不由想起了当初得知自己身患绝症时的无法置信。
各种苦药灌了个遍,却清晰地感受到身体无可挽回的颓败,满腔壮志未酬,以前他无论遇着多少困难,都觉得能想出法子来,唯独在这件事上,没能救得了自己。
他在边地的黄沙中一步步向前走,步子越来越沉重,而那个时候,面前这人却高居明堂,头戴毓冠,挥手之间,令他家国覆灭……
嫉妒来得如此不合时宜。
隐秘的恶意在这一瞬间非常令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抢去管疏鸿拥有的一切。
只要对他柔情蜜意,只要付出一点小小的身体代价,只要就这样继续下去,总能……
这时,系统忽然提示:
【主角愿意为您放弃重要财产:天香楼。天香楼失火剧情倒计时180秒——】
管疏鸿这话竟是真心说的!
饶是棠溪珣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确实大方慷慨,而且该不说
假话的时候,一点也不玩虚的。
大概正是因此,才能换得那么多的人对他死心塌地。
可是棠溪珣也知道,这是因为目前管疏鸿对自己有着那么几分兴趣,才会这样予取予求。
一旦被他的态度迷惑,想要依附于他,等到他的兴趣消失,翻脸无情的时候,也就是自己万劫不复的时候。
毕竟,再慷慨的施舍也是施舍,哪有将权势利益攥在自己手里更加安心呢?
所以他不喜欢人家给的,他只喜欢自己抢来的。
棠溪珣抬起头,那张过分精致美貌的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让管疏鸿呼吸一顿。
“谢谢你,但用不着这样。”
棠溪珣说:“你舍得天香楼,我还舍不得,毕竟,这里是我曾对你……”
他没说下去,只是又笑着,心里的恶意越胜,那笑容就越美,对管疏鸿说:
“不过,这里是你的地方,那就更好办了。你能不能叫个人进来,帮我做点事情呢?”
——毕竟,这里是我曾对你……
棠溪珣这句话没说完,但管疏鸿也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
一时,他又想起了那一天同床共枕的旖旎,单薄的剪影,脂膏的香气,执在手中的花枝……
当时迷茫震惊,心如擂鼓,此刻再回想起来,心境又别有不同。
管疏鸿心中一荡,想都不想就说:“好。”
于是,他叫了人进来,按照棠溪珣的要求,准备了笔墨和花笺,又让鄂齐出去寻个长相老实的书生过来。
棠溪珣左手拿起了笔。
就在方才,他已经想好了试探陶琛的方法。
但说来奇怪,他于书法一道向来擅长,不光左右手均能写字,而且可以做到笔迹完全不同,可这一次,他在落笔时,却发现笔端好像有股无形的阻力,不让他写自己要写的字。
这种感觉十分熟悉,就像……他当初刚刚重生回来,想要举刀杀了管疏鸿时一样。
果然,系统随即发来提示:
【经检测,宿主目的为“改变陶琛剧情走向”,陶琛在书中角色等级高于宿主,宿主不具有相关权限。】
这书里等级比他高的角色简直比比皆是。
不过幸好这一回,他身边有张王炸。
管疏鸿站在旁边,感到棠溪珣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头看去,将对方仰头瞧着自己,眼中都是依赖和信任。
“他们认识我的字。”
棠溪珣问管疏鸿:“你可以帮我写吗?
管疏鸿被他这么眨巴着眼睛一看,自然没有不答应的,于是坐下来,接过了棠溪珣的笔。
棠溪珣起身站在他旁边,亲手替他磨墨。
由于剧情的阻力,原本轻巧的墨块,此刻在棠溪珣手中却好像有了沉甸甸的分量似的,在砚台上研磨也成了一件挺费力气的活。
棠溪珣额角上渗出了几许薄汗,唇角却微微上扬。
他低头看着墨汁被一圈一圈磨出来,又被管疏鸿在花笺上写成了字,有种好像也把那些剧情全部都磨成了齑粉的畅快。
管疏鸿并不知道棠溪珣到底要做什么,但这段日子他已完全清楚棠溪珣的聪明机变,手段百出,知道左右肯定不是他吃亏就对了。
所以他也不多问,棠溪珣让他写什么,他就一一照办。
过了一会,鄂齐带着棠溪珣要的人回来了。
这次他没敢再擅闯,特意在外面老老实实地等人将他叫进去。
才进了门,鄂齐半低着头悄悄用眼角一扫,发现管疏鸿在写东西,棠溪珣在旁边磨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太好了,这次的画面看起来还是比较正常的!
鄂齐低声说:“殿下、棠溪公子,人已经带到了,请二位过目。
听到鄂齐把自己跟管疏鸿一起称呼,态度十分恭敬,棠溪珣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在原书中也有不少这位鄂侍卫的戏份,毕竟他跟傅绥是主角最为信任的侍卫,上镜的机会当然多。
可是书中明明记载,鄂齐对那些处心积虑接近和引诱管疏鸿的人十分戒备和排斥,为什么棠溪珣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睛……
莫名其妙带着一种怜悯和愧疚呢?
心里纳着闷,棠溪珣听管疏鸿问他鄂齐带来的人能不能用,便隐下心思,点了点头,笑向着鄂齐道了个谢。
这时,棠溪珣让管疏鸿代写的花笺也写完了,趁管疏鸿拿起来吹干的时候,棠溪珣也将手中的墨块放下,拿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
随着管疏鸿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出来,刚才那股剧情抗力也越来越大,现在磨完了墨,棠溪珣觉得自己就像是干了好几个时辰重体力活似的,手臂和大腿都酸软无力。
一贯畏冷的他,身上居然都有些发热了。
鄂齐平时打交道的都是一些武夫,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文弱书生,被棠溪珣刚才冲自己笑那一下弄得有些不
知所措。
他连忙移开目光,随即又觉得有些失礼,又看了回去。
结果这一看之下,鄂齐先是怔然,然后神色剧震!
他发现,情况不对,十分有百分的不对。
今天天气不热,棠溪珣穿的亦不算太厚,他刚才只是站在那里磨墨而已,却额带薄汗,面泛红霞,细看起来,一只手还按着桌子,仿佛体力不支一般。
作为一名细致入微的侍卫,鄂齐合理推断,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这该死的脑子,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在那本书中,无意看到的一段情节:
【“今日外面人多。棠溪珣拽住了管疏鸿的袖子,轻声求恳道,“您就让我把东西取出来罢,不然我……我如何见人?
管疏鸿闻言,却捏住他的下巴,将他那张秀雅无双的脸抬了起来,冷笑问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向我提要求了?
说罢,他松开手,将棠溪珣朝着房门外一推,命令道:“出去。
管疏鸿深深地为这个人着迷,他又恨自己竟会如此着迷。
他把棠溪珣推出去,让所有的人看到他的颤抖和美貌,又狂怒地把他拉回来,尽情地独享占有……】
而眼前的此情此景——
管疏鸿坐,棠溪珣站,管疏鸿衣冠楚楚,棠溪珣柔弱乏力,管疏鸿神情冷峻,棠溪珣……
鄂齐又看了一眼棠溪珣,此时对方已经把头低了下去,看不清楚神情,一截雪白的颈项纤细优美,不免让鄂齐想起刚才他冲着自己道谢时那面带虚弱的一笑。
鄂齐心中震动。
承受了这么多,可他却还能露出那样温柔、善意的笑容!
殿下残害的,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个好人!
鄂齐正在那里脑补的不能自已,这时,管疏鸿忽然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刚才棠溪珣站在旁边磨墨,管疏鸿本想让他不要辛苦,自己来就可以了。
可身畔那一截纤细的手腕,一缕幽微的淡香,又让他无端想到了红袖添香几个字,心底一荡,突然不敢再跟棠溪珣多说一句话。
否则他怕自己会像刚才一样头脑昏沉,把持不住。
他们很快就会分开,他如果借着这层临时的关系趁机和棠溪珣亲近,那岂不是禽兽不如?到时候还怎么分?
所以管疏鸿忍着没看棠溪珣。
不过这不代表他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
管疏鸿眼角的余光就能隐约
感觉到鄂齐一直戳在那,直勾勾往棠溪珣的方向看。
他转头看去,发现果然如此,顿时心中一阵不快,说道:“鄂齐,你拿着这花笺带人先下去,一会听棠溪公子的安排。
鄂齐答应了一声,上前双手接过花笺,这才知道,原来是管疏鸿帮棠溪珣写的。
他心中不由叹息。
殿下以前从不喜招惹哪怕多一星半点的麻烦,也不可能随便跟人亲近,现在他却为了棠溪珣做这又做那,要说不喜欢这个人,是不可能的。
可是喜欢人家就要待人家好啊,殿下根本就不明白,怎么能越喜欢越是欺负人呢!
他都知道,这是因为殿下从小看着皇上和容妃娘娘那样相处,他不懂爱啊!
鄂齐十分操心,可是当着棠溪珣的面,他又不知道怎么劝管疏鸿,只好幽怨地看了自己的主子一眼,接过花笺退下了。
管疏鸿皱了皱眉。
他知道棠溪珣长得好看,说话温柔斯文,举止优雅,气质绝俗,还那么有才华,见到他的人没有几个不被迷住的,这确实很正常。
果然,鄂齐这小子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一定是喜欢上棠溪珣了。
管疏鸿允许他默默地在心里喜欢,可是他竟当面如此失礼便很是不该!
这样唐突,就不怕把棠溪珣给吓着吗?
再说了,看有什么用,棠溪珣又不会喜欢他。
管疏鸿当然不是嫉妒,那是一种丑陋的情绪,他只是觉得,鄂齐这么着,实在太给他丢人了。
眼看这小子被自己赶走的时候竟然还敢一脸埋怨,管疏鸿觉得拳头有点痒痒,再一次想着,等回了府,一定要好好立立规矩。
第一条,就是让整个质子府上下明着、暗着,都不许偷看棠溪珣。
棠溪珣已把管疏鸿和鄂齐主仆间这通眉眼官司看在了眼里,他耸耸肩,心想,鄂齐大概还是在劝告管疏鸿疏远自己吧。
不过棠溪珣并不怎么在意。
站在鄂齐的立场上,这样做完全正确,而他接近管疏鸿,本来也就是不安好心。
早在迈出这一步的开始,他便已经做好了被人唾弃和敌视的准备——反正他上辈子又不是没经历过。
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他会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反正不管鄂齐同不同意,管疏鸿已经帮他把事给办了,这是最重要的。
现在,棠溪珣就可以悠闲地等待着结果,好好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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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酝春酒那件事,会不会真是陶琛所为。
如果是,那么,棠溪珣有把握陶琛一定会踏进今天这个圈套,一场好戏是跑不了了——
他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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