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棠溪珣慢慢地说:“没关系,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也用不着这样自责。”
“就算那些事真的发生过,咱们那时候并不熟,你为着你的国,我为着我的国,无可厚非。”
他仿佛在劝慰自己一样:“我先天不足,注定寿命不长,也怪不得别人。”
这些日子跟管疏鸿相处以来,棠溪珣也大致能够判断,系统那本书里的情节多为夸大或错漏之语,管疏鸿那些所谓的“恶行”不可尽信。
可是卡在他心里最大的那个心结,就是他自己最真实的经历。
生命孤独消逝的感觉,像心脏上一道永恒的伤。
面前这个人不是坏人,单纯是仇人——这岂非更糟?
所以就算是保护自己不会疼痛的本能,自从和管疏鸿的关系越来越近之后,棠溪珣也刻意地让自己不再去想起这些事。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是管疏鸿率先揭破了一切。
为什么一定要刨根究底,一定要打破他的平静!
而管疏鸿何其聪明,从棠溪珣的反应中,他意识到问题远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严重。
“你……”
他仿佛是梦呓一般:“你早知道?”
棠溪珣面颊上的红晕早已褪做了苍白,他的神色很平静,只一双漆黑的眼中暗涌着不易察觉的微澜。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接近你?”
棠溪珣道:“本来就不是出于爱,我又怎么可能对你说那个字。”
管疏鸿竟然不觉得意外。
他太明白他了,所以从意识到棠溪珣应该早就知情的一刻起,管疏鸿几乎可以想到棠溪珣的一切反应。
听到这样伤人的话,却只感到心疼。
因为他也同时明白了,棠溪珣的不安,矛盾,哀伤。
他的心强烈地酸楚着。
管疏鸿轻轻问:“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应该有很多机会可以这样做。”
棠溪珣恨恨地说:“我根本杀不了你。”
窗子突然“啪”地响了一声,原来是起风了,被吹开的窗户朝着棠溪珣拍了过去。
管疏鸿立即抬手,替他挡住了有些尖锐的窗角。
无论两人产生了怎样的矛盾,保护棠溪珣都几乎已经成了为他刻进骨子里的一种本能,但随即,管疏鸿的手臂就顿住了。
这一瞬,他突然又被唤醒了某一段记忆。
依然是高耸巍峨的城墙之上,大军压境,棠溪珣披着斗篷
站在高处,面色如同冷凝的夜霜。
暗处的长箭闪烁着寒光射向他,四面杀声震天,显得那道身影愈发孤绝。
但这一次,他在。
管疏鸿冲上去,将棠溪珣揽进怀中,护在了他的身前。
棠溪珣白净的面颊上沾了血污,眼神却明锐如倔强的刀锋,他吻着那血迹,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一定会让战争停下来。”
如果你这样辛苦……
我一定把整个天下捧到你面前!
……
前世与今生层层重叠。
究竟是怎样的不堪回首,又是怎样的刻骨铭心?
棠溪珣也回过头来,看着那扇被管疏鸿挡住的窗子。
片刻之后,管疏鸿突然收紧手臂,一把将他拥在了怀里。
棠溪珣猛然惊跳般地挣扎了一下,管疏鸿却死死抱住他,不肯放手。
“我不信。”
他在棠溪珣的耳畔,又急又快地说了这三个字。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无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相信,管疏鸿会伤害棠溪珣。”
他托起棠溪珣的下巴,两人唇齿交融,棠溪珣的喉咙里发出了“唔”的一声,将手抵在管疏鸿的胸口,像是要推开,却被他握紧。
这次的亲吻,管疏鸿没有沉迷,他只是想用这个动作,来坚定地向棠溪珣诉说自己的心意,他们的关系。
所以此时此刻,管疏鸿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想起上次自己杀管承林的时候。
其实不光是因为管承林在他面前对棠溪珣表达出极端恶意的话语,从站到对方面前开始,他就已经起了杀意。
因为他看见管承林的佩剑,曾在自己的梦境中刺向过棠溪珣,所以他会毫不犹豫地扼杀一些对棠溪珣有威胁的危险。
是的,他应该相信的,一个人的心不会改变。
喜欢的人,无论在哪一世,都应该认得出,记得住。
在跟棠溪珣坦白心事之前,他患得患失,惶惶不安,害怕失去自己的爱情。
但此刻,将手按在棠溪珣瘦削的脊背上,管疏鸿深刻地意识到,他更加在意的,是棠溪珣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要稍稍想象一下,心里疼得就像是被人狠狠捣了一记。
他只能努力将棠溪珣揽在胸前,告诉这个还在试图挣脱自己怀抱的人。
“我爱你,我不会伤害你的。”
管疏鸿说:“你爱不爱我,我都爱你。”
他以心跳的节奏,一下下轻拍着棠溪珣的后背,柔声说:
“别着急,别着急,一切都过去了,我会陪着你,我们会一直找到真相,我们绝不会重蹈覆辙……
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服熨烫着肌肤,对方坚实胸膛中一下下的沉稳的心跳,也仿佛敲击着棠溪珣的胸膛。
管疏鸿温柔而耐心地抚慰着棠溪珣,一遍遍诉说自己的心意,拥抱的手臂却不肯放开,让他们的身体细密地贴合在一起,互相给予着支撑。
时间的流走仿佛都变得不明确了,缓慢而黏稠。
没人去管那扇打开的窗户,清风不请自来,无声地在四面八方荡漾,气流盘旋,与流动的浅金色阳光相融,宛若一块流动的琥珀,将他们包裹在中间。
心,渐渐沉静下来。
胸腔里翻涌的情绪不断拍打,像海潮涌动。
棠溪珣突然一口咬在了管疏鸿的肩膀上。
管疏鸿的肌肉先是本能地绷紧,随即又放松开来,任由棠溪珣的牙齿嵌进去,鲜血慢慢渗了出来。
好半天,棠溪珣才松开嘴,牙齿上宛若偷吃了胭脂一般沾了几缕血丝,声音很轻:“我是要杀你的。
管疏鸿毫不犹豫地接口:“你要杀我我也爱你。
棠溪珣竟是哑口无言,要把头偏开,却被管疏鸿捧住了脸。
他的指腹抚过棠溪珣脸颊柔和的轮廓,温柔而怜惜,一字一句道:
“阿珣,当我求你,不管你是不是原谅我都好,可你不要明明在意,却总是强迫自己忘记;不要明明委屈,却不肯说出来,总是一个人承担;也不要明明受伤害的是你,却还总要口口声声把自己说的那么坏……
他凝视着棠溪珣的眼睛,越说心中越是隐隐作痛:
“我宁愿你放声的哭,痛快的恨,因为你试过就会知道,不管你是什么样子,这世上总会有人明白你,支持你,藏起来的伤口会烂掉的,烂了就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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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疏鸿柔声说:“我们不是约定过要好好的吗?
棠溪珣瞪大了眼睛看着管疏鸿,撑在他胸口的手却不由自主松动了。
一股疲惫如同汹涌上涨的潮水,刹那间蜂拥而来,淹没周身。
管疏鸿像是跋涉的旅人在路边看到的一处座椅,一汪泉水,不停地在诱惑着他停下来。
可是他担心自己如果不一直走下去,就会懈怠和软弱,所以他只能一直一直地向前。
直到此刻,这个强硬的怀抱禁锢住了他,用温暖和柔情将他挽留。
所以,疲惫和倦怠在此刻乘虚而入,瞬间占据身心,让他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真的很累。
不想再硬撑下去,不想再独自前行……
管疏鸿一下下摸着棠溪珣的脊背,感受到棠溪珣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不再绷着劲,就顺势搂住他的肩膀,让他依靠着自己。
“阿珣,你不用爱我,但你可以相信我爱你吗?我爱你,所以我对你是没有要求,没有条件的,无论你怎么抹黑自己都考验不到我。
管疏鸿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轻地露出一点笑意:
“所以,可以告诉我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如果你恨我,请告诉我这些,让我痛苦愧疚,如果你相信我,那么,让我知道你的委屈疼痛,我们一起承担。
棠溪珣终于慢慢地将头靠在了管疏鸿的怀里,又抬起眼看着窗外。
外面的夕阳正在慢慢地下沉,整个世界仿佛是橘红色的,就像管疏鸿的拥抱,暖暖的,宽厚而温馨。
那一点橘红的微光从窗户的缝隙照进来,也好像照进了心的缝隙。
棠溪珣闭上眼睛,忍不住将身体的重量放在管疏鸿身上更多一点,就好像不由自主被火光吸引的飞蛾,想要沉溺在此刻。
而他明白,管疏鸿给出的温度并不会灼伤他,只会让他温暖。
“前世,太子逼宫之后,我就被贬到了存州为官……
棠溪珣终于开口说了这句话。
管疏鸿不禁深深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人。
他知道要试图开启内心对棠溪珣来说是多么困难,可他还是小心翼翼地信任了自己。
管疏鸿聆听着棠溪珣的讲述,在甜蜜中隐隐感到一丝酸楚。
棠溪珣向他妥协,可他也同样是心甘情愿地落入对方危险而甜蜜的陷阱,无论是否会粉身碎骨,也不可能再回头。
所以,哪怕棠溪珣的话让他自责疼痛的像快要死掉一样,管疏鸿还是认真地聆听着,像终于可以陪着棠溪珣一步步走过那片荒芜寒冷的风沙。
等到棠溪珣都说完了,管疏鸿心疼地搂进了他,喃喃地说:“对不起。
他说话的时候,感到了自己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那是刚才听棠溪珣说话的时候,将牙关咬出了血。
棠溪珣闭了闭眼睛,却感觉到从重生以来一直沉甸甸堵在心头的那一块块垒仿佛松动
了。
原来,将自己的痛苦说出来,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不管怎样打定了主意,要孤身去走一条不能回头的路,心里终究还是渴望着有人理解,有人陪伴。
棠溪珣说:“其实我已经不恨你了。
一开始刚刚重生回来,得知了前世那些人的结局,他的心里满是怨愤和不甘心,再加上系统那本书里的剧情,让棠溪珣实在觉得,管疏鸿这种无耻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对管疏鸿说的每一句甜言蜜语,都带着想要这个人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决心,所以反而顺畅无比。
那时候他简直打死都想不到,自己和管疏鸿之间的关系竟然会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书上那卑鄙无耻的**,变成了肌肤相亲的枕边人。
随着他们不断地磨合与了解,惨白的文字也成为了带着体温的血肉。
棠溪珣发现,自己书写出来的剧情越多,越是无法再纯粹地恨,肆意地报复。
因为,他也是个深深融入其中的书中人了。
棠溪珣有时候不愿意去想这些事,即便有了床榻间那些亲密,他有时候都会恍惚,觉得自己不明白管疏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原来不明白他为什么那样坏。
现在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对自己这么好。
前世与今生如此巨大的反差,让棠溪珣简直不知道自己这是究竟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
直到今天,一切都被管疏鸿给戳破了。
靠在管疏鸿的怀里,将一切都说出来,棠溪珣突然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原来他已经没有那么恨了。
一切不过是命运而已,谁都没错。
“你是昊国人,又是皇子,为了自己的国家而战并没有错,登基为帝也没有错,如果我是你,说不定我会做的更绝。
棠溪珣很懂事,很理智地说着,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尖上传来一种细微的、切割似的疼痛。
“上一世咱们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情谊,所以谈不上背叛,也没什么对不起。
棠溪珣说:“你为你,我为我而已。
管疏鸿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现在平静的棠溪珣像一块滑溜溜的玉石,根本找不到缝隙,反倒让他的心里更加慌乱。
因为棠溪珣说“不恨了,可恨的反面并不是爱,而是不在乎。
是的,一切道理
都讲得通,可是“能够理解”,又怎能抵消他真实受过的伤痛?
一个独自面对过死亡的人,心里会留下怎样的空洞,管疏鸿一想就觉得有种窒息般的难过。
这可是他的阿珣。
娇生惯养,意气风发,他本该有着显赫的,令人欣羡的一生,这辈子都被爹娘兄姐宠爱,被爱人捧在手心上,最后在青史上留下自己的姓名。
情到深处,没有语言能够形容那种感同身受的创痛,于是他在棠溪珣的唇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这次的吻很浅,很轻,只是用最温软的部位轻轻地厮磨,棠溪珣静静地闭上眼睛,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
但紧接着,舌尖就从齿间咬合的缝隙灵活地探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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