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今天中午突然晕倒,被同事送进医院了?怎么回事儿啊?”
吕元坐在询问室的椅子上,朝四处看了看。
房间内陈设很简单,一张桌子,四把椅子,看起来像个小型会议室,墙角边上挂着一个并不隐蔽的摄像头。
卫燃说话时将水放在他身前,吕元看卫燃一个队长还亲自递水给他,有些摸不准警察现在到底什么态度。
“啊,是。”吕元接过纸杯点头:“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在仓库盘货盘得好好儿的呢,突然一下就没意识了,再醒来就是在医院。”
“这是同事跟我说的,说我突然晕倒,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晕了,脑子里跟断片儿了似得,完全不知道。”
“这么突然?”卫燃显得有些吃惊,听话时却并不显得专心,而是掏出手机放在桌子下摆弄,一边问道:“那你就是在你单位突然晕倒,周围就只有你同事在?”
“对。”
卫燃:“睡着的那会儿做什么梦了?”
吕元没想到卫燃会从这个话题开始跟他聊。
他有在模拟法庭里的记忆,但不可能跟卫燃说,当下摇摇头,说没有。
他低头喝了一口水,把脸再抬起来时,就看见眼前怼了一张照片。
卫燃:“这个人见过吗?”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年轻女孩,气质看起来略有成熟,可那张脸实在稚嫩,一看就还是个学生,家境优渥、品学兼优的那种。
这种女学生,他平日是不会接触的。
吕元摇了摇头,可视线还停留在女学生的脸上,觉得那双眼睛有些眼熟。
“见过?”卫燃问。
“没有……”吕元想到前两天医院门口,黑车车窗里露出的那双眼睛,但他当时确实没看见车内人的脸,此时也不好确认。
“晕倒之前也没见过?”
吕元这回笃定多了,将头摇得更坚决:“肯定没有,这一看就还是个学生吧,我晕倒的时候在上下货呢,大门都关得紧紧的,不可能有外人在的,更别提这种小孩子了。”
“卫警官,是……这个小丫头犯什么事儿了?还是出什么事儿了?”
卫燃点点头,把手机收回,面上不大在意的样子,将椅子朝桌子边拖了拖,显得专心起来。
“二四年年初,林晁在你单位‘宏运物流’做兼职,你们不仅有频繁通话,还有经济往来,上次在医院,你为什么对警方隐瞒这层关系?”
卫燃话题转得太猝不及防,吕元神情一顿,听卫燃手指扣了扣桌子,似是唤他回神:
“你们本就认识,却还说是因为孩子们才知道的林晁。”
对面三个警察都静默着,冷脸瞧向他,吕元的目光在三张脸上来回看了看,捏起手中的纸杯,谨慎答道:“上次……那不是你们主要在跟孩子问话嘛……我就是一陪同的,我插什么话啊。”
“那现在详细说说你和林晁的关系。”
“我和林晁……”吕元犹豫了下。
现在网上都是他们的直播,他看过,细节对不上,可事情大体是相同的。
警察既然是看了直播才来找他问话,多半是相信了,这才来找他问话。
一旦警方有了线索,查证起来就很容易,他显然不能在大事上说谎,至于细节……
“和林晁确实是因为孩子们才认识的,他是个苦命的孩子啊。”吕元语气颇为惋惜,垂下脸时掩下眼中不耐。
他耐着性子看了一下午“林晁”被各种虐打,看到晚上才发现这直播里还有他的事儿。
只是直播里“吕元”出现的时间太晚了,他那会儿被林慧然绊住了脚,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警察就找上了门。
不然他现在早离开江市去避风头去了,还能坐在这儿被问话?
真是操蛋!
“我第一次看见小林的时候,他被启军那几个孩子打的可怜,我正好路过瞧见了,就赶紧让孩子们停手啊,把小林带回我家,给他上上药啥的。
小林那孩子伤的厉害,也不愿意回家,可能怕家里人担心吧,就在我家住了一星期,我给他做饭做菜洗衣服,缘分就是这么结下的。”
“后头听说他家境可怜,家里就一个单亲妈妈抚养他,小林想帮家里减轻负担,就问我有没有什么活计能介绍给他,我这就给他介绍了跟车员的工作嘛。”
吕元说的和直播里的内容对应上了。
卫燃问:“在林晁被围殴那次之前,你们没有交集了?”
吕元摇头:“没有。”
“黄启军、贺翔和张晓松三人,之前没把林晁带到你那里吃过饭?”
吕元一下就想起来,他中午晕倒的那会儿“梦”中场景。
他现在都摸不准那个梦是他白天听孩子们说了什么意识进入异空间,才日有所思做的梦,还是真的进入了什么模拟法庭。
总之,梦里的林晁在他家吃饭,还住了一晚上,但实际上是没有这件事的。
那个直播错漏百出,就是他们找到演林晁的那个演员演得也完全不是林晁的性格。
哭哭啼啼的事儿,林晁根本不会做。现在直播里的林晁,哭得跟死了爹妈似得惨。
吕元肯定的回答:“没有,我第一次见他,就是他被启军那几个孩子围殴。”
他说着笑了笑,似是想想都觉得卫燃的话可笑似得:“再说了,小林跟那几个孩子关系都那样儿了,怎么可能一起上我家来吃饭呢,你们这是从哪儿听说的消息?”
“你说,是林晁主动找你介绍的工作?”卫燃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问道。
吕元:“是,他想赚钱嘛,主动找我提的,我也是想帮帮他,才介绍的。”
“黄启军、贺翔、张晓松、汤浩、张安吉、罗铭、王嘉豪,”卫燃念着名单:“这几个孩子的工作,也都是你帮着介绍的?”
吕元搓了搓手,一脸做了好人好事憨厚模样,笑得腼腆,“启军这些个孩子我看着他们长大的,平时也代他们父母照看着点儿他们。”
“孩子们叫我一声三叔,我虽然不是他们的亲叔叔,但生活上的事,我是能帮就帮,就有时候他们在学校调皮捣蛋被老师叫家长,都是我去的呢!”
“唉,只是这群孩子平时是总爱聚在一起做点儿混账事儿,就欺负同学,总打人这件事,我也说过他们。”
“可我毕竟不是他们爹妈啊,管教是管不了的。”吕元两手一摊,说着不自禁靠上椅背,满口唏嘘。
“说来都是些苦命孩子,敦山二中那个学校,建在城南了,经济上比不上另外三个区,学生家庭成分就鱼龙混杂一点儿。
启军他们几个总结伴在一起玩儿,也是怕自己受欺负,故意装得凶,本质上其实都是善良的,等他们长大了,知道是非对错了就好了,我就盼着呀……”
王潞敲敲桌子:“问什么答什么,不要扯远。”
“我也没扯远啊……”吕元被说得尴尬,小声道:“林晁主要的矛盾就是跟启军他们之间造成的,我说孩子们,不也是为了协助你们断案嘛。”
不知道是不是好脸色给多了,吕元进刑侦支队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在这询问室里聊着聊着,状态愈发放松。
王潞语气严厉,让他端正态度。
卫燃趁此时低头,看了眼大林连环发来的好几条信息。
三张图片弹到他眼前。
一张是吕元家门前,他们走过的漆黑小巷,一只白得晃眼的手指着地上的一个位置。
二三张图背景是在队里。
大林的手拎着透明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小灵通,以及一张技侦同事埋头工作的照片。
这架势八成是要复原小灵通里的内容,没三四个小时下不来。
卫燃划了个“1”,就退出对话,调回了模庭直播间。
他腾出手来拍了拍王潞,抬头冲吕元笑了一下:“没事,说得细点儿好,咱们有时间,慢慢聊嘛。”
吕元咧嘴笑了,看着一脸严肃的王潞,端起纸杯喝了口水。
卫燃:“你给这么多孩子们都安排了工作,你哪儿来的那么多活儿呀?”
吕元抬纸杯的手一顿,随即依旧乐呵呵道:“诶唷像我们在港口物流工作的,那小杂活儿可多了,上货下货打包跟车之类的……多的数不清!”
“哪天缺人手了,孩子们就来干点活儿,赚点小钱,贴补家用。”
卫燃:“你每次给他们多少钱?”
“干半天的话七十,一整天的话一百、一百多,都不固定,看干什么活儿。”吕元放下纸杯,桌子下大敞的双腿缓缓并拢起来,翘起了腿。
卫燃看了看吕元拢回身前的双手:“频率呢?他们经常去?”
“呃……经常,也没有经常吧,隔三差五的,有时候来得多,有时候好久不来,我也记不清。”
卫燃点点头,敲了下李非,李非递出几张银行流水,一字排开放在桌子上。
“这些孩子的父母,每个月给孩子们打钱,金额在八百至一千五之间,孩子们日常生活花销已然不少,可我看这些孩子们出手很阔绰啊。”
晏心最初遇见黄贺张三人的地方,是在江市最市中心的高端商场,里面顶奢云集,在国隆里消费和用餐,一个人也要花费到五六百元,更何况是国隆顶层的旋景餐厅。
随后黄启军进医院,贺张二人也完全不担心费用问题,还颇为大方的可以代为支付。
哪怕是面对医生开的详细体检单子,两个人也是眼睛都不眨,还笑嘻嘻地说黄启军有钱。
以及孩子们打游戏的手机,都是市面上最新款顶配。
“诶呀,卫警官,看你年纪轻轻的应该还没孩子吧?不懂做父母的心啊!”
吕元掰着手指给卫燃细数:“这爹妈们平时好不容易见孩子一面,带出去吃饭,买衣服买鞋子,走之前还给不少现金呢,这还都是男孩子,各个儿家里都宝贝着呢,何止账面上这点儿!”
卫燃从面前一排中随手挑出汤浩母亲的银行流水:“嗯,汤浩母亲服务员工资,月薪三千五,每个月给汤浩寄一千,六百交房租水电,工资薪金在这里,汤浩得在你那里打多少零工,才能穿得起三千一双的鞋?”
“啥?三千?三千……不是,”吕元身子倾到桌面上,吃惊地瞪大眼,怀疑自己听错了:“汤浩一双鞋三千呐?”
吕元一脸荒唐地摇摇头,重新靠回椅背,俩手环胸道:“那我真不知道娃娃哪儿来那么多钱……”
卫燃指间在桌上的一排资料上一一点过,口中念他们的名字,带笑的眼神冷下来,盯着吕元的脸:“学校里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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