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有形之物,终将消逝。
时间跨度大……总而言之,爷爷也是本丸的元老成员~
新雪初霁,薄薄一层白霜覆盖了本丸的飞檐与枯枝,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冷光。天守阁顶层,寒意顺着敞开的拉门缝隙悄然侵入。
佐助独自坐在案前,堆积的文书在宽大的桌面上投下阴影,他执笔的手悬在纸面,墨汁凝聚在毫尖,却迟迟没有落下。窗外,枯枝的影子如同鬼爪,在雪地上缓慢爬行。
就在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悠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踩在木质回廊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紧接着,是拉门被轻轻滑开的声响,带着一股料峭寒气,还有另一种更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千年的幽微气息。
“哈哈哈,主上,打扰了。今日雪光甚好,老爷爷我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得了些京都上好的抹茶,若不嫌弃,可否共饮一杯,赏赏这初雪后的澄澈天光?”三日月宗近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如同古寺檐角的风铃,在寂静中荡开一圈圈涟漪。
他走进来,宽大的深蓝色狩衣袖摆拂过门槛,衣料上细密的金线在室内略显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内敛的光泽。他手里稳稳托着一个黑漆木盘,上面放着一套素雅的白瓷茶具,袅袅热气正从茶壶嘴中逸散开来。那张被称作“天下五剑最美”的脸上,新月形的眼眸弯着,含着一种似乎能看透一切、却又漫不经心的笑意。
佐助搁下笔,墨滴终究还是落在宣纸上,迅速晕开一小团深黑。他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某处虚空,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随你。”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欢迎,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这位古老刀剑付丧神我行我素的闯入,已成为这审神者居所里一个既定的、需要容忍的背景。
三日月仿佛没察觉这份冷淡,自顾自在佐助斜对面的位置跪坐下来,动作行云流水,带着平安时代遗留下来的贵族风仪。他慢条斯理地开始点茶,竹筅在茶碗中划出规律的声响,翠绿的茶粉渐渐被搅打出细腻的泡沫。茶香混合着雪后清冽的空气,在室内弥漫开来。
“主上请看,”三日月将一盏碧色茶汤轻轻推到佐助面前,自己则端起另一盏,目光却透过敞开的拉门,投向庭院里积雪的枯枝和澄澈如洗的碧空,“这雪后的天空,干净得像是被最锋利的刀锋刮过一遍。有形之物,譬如这雪,譬如这枝头的枯叶,终将消逝,化为尘土。可这光,这风,却总能周而复始,亘古常在。您说,是也不是?”他抿了一口茶,新月般的眼眸转向佐助,笑意依旧,但那深蓝眼底却仿佛沉静的深潭,映不出任何情绪,只等着对方投下的石子。
佐助的指尖在温热的茶杯壁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异色的双瞳依旧沉静地凝望着窗外。庭院里,枯枝的影子在雪地上缓缓移动,拉长变形,如同某种无声的挣扎。他沉默着,那寂静几乎要凝成实质。三日月似乎也毫不意外,只是安然地啜饮着茶,仿佛方才那番话不过是闲谈风月。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佐助端起茶杯,微苦的抹茶香气钻入鼻腔,他浅啜一口,温热的液体滑入喉中,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却丝毫无法触及那深埋于骨髓的、早已凝结成冰的寒冷。他放下杯盏,瓷器与黑漆木盘轻轻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雪会消融。”佐助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波澜,“光会隐没。万物皆在流转。”他顿了顿,异色的眼眸深处,那片沉沉的黑暗似乎更深邃了些,“唯有刻下的痕迹,无法抹去。”
三日月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新月眼眸中的笑意似乎更深邃了一些,如同水底暗流。“诚然如此。”他缓缓颔首,目光落在佐助搁在桌沿的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蕴含着爆发性的力量,指腹和虎口处有着经年累月磨砺出的薄茧,“如同名刃上的铭文,无论经历多少次研磨,其神髓,其过往,早已融入刀身肌理,成为它独一无二存在的证明。这痕迹本身,便是一种……永恒。”
他不再追问,也无需佐助更多的回应。一时之间,室内只剩下茶水的微沸声,雪光透过门窗,映照着相对而坐的两人。一个如沉默的刀鞘,包裹着内里淬火千次的锋锐;一个如流动的月光,看似轻柔,却能映照出万物最幽微的轮廓。
那场突如其来的“小夜左文字”显现事件,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的狂澜瞬间席卷了整个本丸。压抑、混乱、狂暴的灵压如同实质的飓风,撕扯着空气,让空间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复仇的火焰在那新显现的短刀付丧神身上疯狂燃烧,纯粹的恨意几乎凝成墨色,扭曲着周围的光线。
佐助站在风暴的中心。
他强行压抑着体内同样翻腾咆哮的查克拉,轮回眼与写轮眼同时开启,猩红与淡紫的光芒在混乱的灵压漩涡中剧烈闪烁。然而,那双永恒万花筒的深处,属于宇智波佐助自己的、被岁月和鲜血层层包裹却从未真正熄灭的恨意与悲恸,在那份纯粹复仇之火的灼烧下,如同坚冰被投入熔炉,骤然迸裂、沸腾!
灭族之夜的血腥气息仿佛再次弥漫在鼻腔,族人的哀嚎、鼬那双沾染鲜血的手与脸上的泪……所有刻意沉埋的黑暗记忆被这同源的火焰彻底点燃,汹涌地冲击着他理智的堤坝。
他下颌线绷紧如刀锋,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细微的颤抖却无法抑制地透过衣料传递出来。
就在这片混乱与沉重的漩涡边缘,回廊的阴影深处,一道身影静静伫立。三日月宗近。他深蓝色的狩衣几乎融入昏暗,只有衣摆上流淌的金线在混乱灵压的激荡下,偶尔闪过一道微弱的流光。他脸上惯常的“哈哈哈”笑容消失了,新月形的眼眸在阴影中却异常清晰,如同两轮沉入深潭的冷月,穿透了混乱的灵压风暴,穿透了复仇火焰的扭曲光晕,精准地、毫无阻碍地落在了风暴中心那个竭力支撑的身影上。
那双盛着新月的眼睛,清晰地映出了佐助此刻竭力压制却汹涌欲出的所有情绪——那刻骨的恨意,那深不见底的孤寂,那与眼前复仇之火同源的共鸣,以及那几乎要将自身撕裂的痛苦挣扎。
没有同情,没有怜悯,也没有任何试图上前安抚的姿态。三日月只是那样沉静地站着,隔着混乱的距离,投去一道目光。
那道目光,沉静得如同万古长存的寒潭,却又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了然。它没有温度,没有重量,却比任何言语都更具穿透力,如同冰冷的月光,瞬间刺穿了佐助那层摇摇欲坠的、名为“审神者”和“掌控者”的坚硬外壳,直抵他内心那片燃烧的废墟。
佐助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无声的惊雷劈中。混乱中,他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侧过头,迎上了那道来自阴影深处的目光。那双新月之眸中的沉静和了然,像一瓢冰冷的雪水,兜头浇下,瞬间将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狂乱心绪压下去一丝。
一种极其复杂的感受攫住了他——不是被冒犯的恼怒,也不是被窥破的狼狈,而是一种……被彻底看透,却又被无声容纳的奇异感觉。仿佛在这混乱喧嚣的天地间,终于存在一个坐标,一个不会因他的黑暗而惊骇、不会因他的痛苦而退缩的、绝对安静的锚点。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微微平复了一瞬,紧握的拳头松开一丝,指尖却仍在微微颤抖,泄露着内心的余震。
阴影中,三日月对上佐助骤然投射过来的目光,新月般的眼眸深处,那点沉静的了然仿佛微微漾开一丝涟漪,极淡,极快,如同石子投入深潭后转瞬即逝的波纹。随即,他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无法察觉,但那其中的意味,佐助却瞬间读懂了——一种确认,一种无需言语的“我知道”。然后,那道深蓝色的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向后退了一步,更深地融入廊下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风暴仍在肆虐,小夜的复仇之火依旧在咆哮,但佐助心中那片被引爆的黑暗深渊,却因那一道沉静目光的映照,奇异地不再那么灼热、那么令人窒息。他缓缓转回头,重新面对那复仇的烈焰,异色的双瞳中,翻涌的狂澜深处,多了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清明。
粉白色的花瓣如雪片般纷纷扬扬,在微风中打着旋儿飘落,织成一场盛大而温柔的祭奠。树下,聚集着本丸所有的刀剑付丧神,他们的目光或担忧,或好奇,或沉静,都聚焦在立于樱树主干前的审神者身上。
佐助站在那里,一身深色的便服几乎要融入樱树虬结的深色树干投下的阴影。纷扬的落樱拂过他的肩头、发梢,有几片甚至沾上了他浓密的睫毛,他也未曾拂去。他开口了,声音并不高,甚至比平日更低沉几分,却清晰地穿透了花瓣飘落的簌簌声,回荡在每一个付丧神的耳畔。
他没有修饰,没有煽情,只是用最平直、最冰冷的语调,将那尘封的、浸透血色的过往一字一句剖开:宇智波一族的盛名与骄傲,一夜之间被至亲之手彻底抹除的灭顶之灾,那浓稠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族人倒毙时无法瞑目的眼睛……然后是漫长的、被仇恨驱动的流亡,在黑暗与背叛的泥沼中挣扎,追逐力量,最终亲手斩断那份扭曲的羁绊……直至终结谷那场毁天灭地的对决,以及在那之后,于永恒的孤寂中背负起整个世界的黑暗,独自徘徊在深渊边缘……
当他提到“身后只有哥哥”时,声音里终于泄露出一种极其压抑的、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疲惫和悲怆。那并非怀念,更像是一种被刻入骨髓的、无法摆脱的沉重印记。
樱花树下,一片死寂。
唯有落花无声地堆积在众人肩头、发上、脚边。付丧神们神情各异,震惊、悲悯、困惑……种种情绪在空气中无声交织。唯有角落廊下,三日月宗近安静地倚着朱红的廊柱。他脸上那仿佛亘古不变的“哈哈哈”笑容完全敛去了,新月形的眼眸深处,沉淀着一种超越时光的肃穆专注。他凝视着樱树下那个剖开自身、将淋漓伤口展示于月光下的身影,眼神深邃如同古井,映照着千年来兴衰更迭中无数灵魂的挣扎与陨落。
当佐助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自嘲的冰冷,坦承自己与因陀罗、与宇智波斑在灵魂轨迹上的惊人相似——“很像”——时,三日月垂在身侧、掩在宽大袖袍下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他新月般的眼眸微微抬起,目光似乎越过了纷扬的樱花,投向了虚空深处某个无法触及的点。
那里,或许也曾有过相似的、执着而强大的灵魂,在爱恨的漩涡中燃烧殆尽。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淡、极微妙的弧度。那不是笑意,更像是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印证,一种对宿命轮回那庞大而冰冷轨迹的无声喟叹。
他的声音很轻,如同梦呓,几乎被樱瓣落地的轻响掩盖,只有离他最近的歌仙兼定隐约捕捉到了几个字眼:
“……强大的灵魂啊……其轨迹……总是惊人地相似……” 三日月的声音低沉而悠远,仿佛从时光长河的彼端传来,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与慈悲,“……却也……独一无二……”
自樱花树下的坦白之后,本丸里某些无形的壁垒似乎悄然溶解了一角。三日月宗近出现在佐助身边的频率明显高了起来,方式却依旧带着他鲜明的“我行我素”烙印。
天守阁顶层,佐助正凝神处理一份关于时间溯行军异常活跃区域的报告。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室内染成一片暖融的金红。
拉门毫无预警地被轻轻滑开,伴随着那熟悉的、温和中带着点慵懒的笑声:“哈哈哈,主上还在忙碌吗?老爷爷我新得了一罐据说是宇治川源头采摘的玉露,茶汤清冽,最是解乏,可愿赏脸品鉴一二?”
佐助的笔尖在纸面上顿住,留下一点墨渍。他没有抬头,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打扰”。“放下吧。”声音听不出情绪。
三日月从善如流,将精致的茶具一一摆放在桌角空处,动作优雅得如同在表演茶道。清冽的茶香很快弥漫开来,冲淡了室内墨水和纸张的味道。他并未立刻离开,反而在佐助对面安然坐下,宽大的袖摆拂过榻榻米。他端起自己那杯茶,目光却飘向窗外沉落的夕阳,仿佛陷入了某种古老的回忆。
“说起这宇治川,倒让老爷爷想起平安京时的一桩旧事。”三日月的声音带着一种讲故事特有的悠缓腔调,“那时有位公卿大人,出身显赫,文采风流,尤爱和歌。毕生所求,便是能作出一首足以流芳百世、冠绝古今的绝唱。为此,他踏遍名山大川,访遍隐士高人,耗尽心血,废寝忘食……”
茶烟袅袅,模糊了他新月眼眸中的神色。
“可您猜如何?”三日月抿了一口茶,语气带着一丝看透世事的淡然,“直到晚年病榻缠绵,他才蓦然发觉,那些他苦求不得的‘绝唱’,那些他以为能承载永恒荣光的东西,其实早已在他不顾一切追寻的过程中,被他亲手遗落在身后,如同被战火焚尽的诗篇残稿……他毕生追逐的‘最美’,或许恰恰是他最初不经意间错过的那抹晨光,那声鸟鸣,那份……触手可及的温暖吧。”
他的话语在此处微微一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佐助紧抿的唇线,随即又飘向远方,仿佛真的只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他人的故事。
佐助执笔的手依旧悬停在纸面上,墨汁在毫尖凝聚成沉重的一滴,迟迟未能落下。窗外,夕阳最后的余晖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冷硬的弧光。
三日月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湖深处激起了沉闷的回响。追逐力量、追逐真相、追逐复仇……那一路被他抛在身后的,何尝不是无法挽回的温暖?木叶的第七班……鸣人聒噪的叫嚷,小樱担忧的眼神,卡卡西懒散却可靠的身影……那些曾经唾手可得的羁绊,在灭族的血海和复仇的烈焰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那么轻易地就被他舍弃了。但他不会后悔。
一丝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掠过他异色双瞳的深处,快得如同错觉。他最终没有回应,只是手腕微沉,那滴凝聚的墨终于落下,在纸页上晕开一团深重的痕迹,像一块无法愈合的伤疤。
另一次,是在庭院僻静的角落。佐助独自坐在廊下,目光落在池塘中几尾缓慢游动的锦鲤身上,水面倒映着天空流云,也倒映着他沉默的侧影。三日月悄无声息地在他身边坐下,手中并无茶点,只是静静地看着同一片水面。
池水清澈,几片落叶打着旋儿沉浮。三日月新月般的眼眸注视着水底光滑的鹅卵石,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探讨一个纯粹的哲思:
“主上以为……”他缓缓问道,“是永不愈合、时刻作痛的伤痕更令人煎熬?还是彻底遗忘过往,包括那些曾经珍视过、欢喜过的一切,如同这水底的石头般无知无觉……更令人恐惧?”
水面倒影里,佐助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针刺中。遗忘?他从未想过遗忘。宇智波的骄傲,鼬的牺牲,那份刻入骨髓的恨意与爱意交织的痛苦……这些是他存在的基石,是他力量的源泉,也是他背负的十字架。遗忘?那意味着背叛!意味着他宇智波佐助这个人,连同他所有的痛苦和执着,都将彻底湮灭,变得毫无意义!一种近乎本能的抗拒和冰冷的怒意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遗忘?”佐助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冷硬质感,打破了周遭的寂静。他并未看三日月,目光依旧钉在水面自己的倒影上,那倒影中的双眼仿佛燃烧着幽暗的火焰。“那是懦夫的逃避。”他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冰凌,“伤痕……是活着的证明。”
三日月侧过头,看着佐助紧绷的侧脸线条,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深藏的痛楚。新月眼眸中的笑意缓缓漾开,带着一种了然的通透。“哈哈哈,”他轻轻笑了起来,声音如同风拂过檐角的铜铃,“原来如此。主上的答案,真是如同出鞘的名刀般……锋芒毕露啊。”
他没有再追问,也没有试图反驳,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池塘,看着一片红叶悠悠沉入水底,仿佛刚才那个触及灵魂核心的问题,不过是一阵吹过池塘的微风。
佐助紧绷的下颌线,在三日月的笑声中,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丝。
日子就在这些看似不着边际的茶会、突如其来的“老爷爷的絮语”中悄然滑过。
佐助发现自己竟渐渐习惯了这份“打扰”。有时,当繁杂的公务压得心头烦闷,或是某个不经意的场景触动了深埋的记忆,思绪如同乱麻般郁结难解时,他的脚步会无意识地偏离原本的路径,走向那条熟悉的、通往庭院僻静回廊的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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