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昭执剑立于谢珩身侧。
清风廖廖,卷起她的衣袖,散入月下花影。剑光清亮,她的笑意疏朗,冲四周众鬼遥遥抱拳:“在下祝昭,久仰各位大名。今日特来用剑一会,多多指教。”
她眉眼从容,不见一丝惧意。
远处“魈”不可置信的“小昭?”与身侧谢珩惊愕万分的“明玉!”重叠在了一起,穿破血雾,落在她的剑梢。
“魈”在喊什么,祝昭听不清了。她只能感觉到身侧谢珩猛地抓住她的手腕,问她是不是傻,问她站出来干什么,让她快离开这里做回那个蜀门的好弟子,至少先活着回到人间。
祝昭却偏首挑眉看他:“你不怕的事,我便怕了么?”
谢珩怔怔地看着她。
她忽而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好像那日在三君会上,自己便曾在谢珩孤立无援时,抽剑出鞘冲至他身前。
不同的是,那时的她自负天下无敌,全然未曾把剑前的对手放在眼里。而今日,面对这漫山遍野的前辈厉鬼,她已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祝昭之人,会不知此身何剑何从,会惧怕此剑伤及无辜,会彷徨何为正确何为谬误。
她会因剑心未明而不敢执剑,不敢出刃,不敢挥刀。
可若执剑,纵然身死,也绝不后退,绝不后悔。
一个不知哪派的长老飞身向前,冲祝昭轰来一道浑厚内力。祝昭借力后翻,又旋身一跃,沿着花枝踏步逼至那人身前。剑光相接,发出清越长鸣。
谢珩的满堂棠花在此刻都顺着祝昭的刀光而颤抖、盛开。随着她飞身踏步,花枝攀蔓向前,在脚下温柔地护着她冲入群鬼之间厮杀。
祝昭剑光逼近,那人却仰仗着死前几十年的积淀震得她气血逆流。一口心血吐出,祝昭死死咬牙,鲜血从中渗落,又被她狼狈咽回。
齐宗之人见血棠花鬼难杀,便全都调转兵刃,涌来围剿祝昭。无数鬼影一拥而上,把她团团困住。一道刀气扫得她身形不稳,她反手插剑入地,还欲再站起来,却被无数花枝卷着拥回谢珩身侧。
祝昭不解偏头,却见谢珩深深看着她。他眸光轻颤,分明是猩红一片,却清亮地映出了她的眉眼。
无数鬼影再度缠上,谢珩身形未动,却猛地送出万千花枝,生生分隔开了百鬼和他们。
他忽而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轻轻笑了:
“明玉,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呢?”
话音落下,花枝尽数缠回他的身中。枝头末梢快要抽回之时,一点青碧色的光芒自他心口亮起。一只青鸟从光芒之中飞出,仰首长啸,随即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青色流光,抱着谢珩与犹在怔愣的祝昭猛然冲破鬼影,飞上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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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白的巨大月轮之下,一道断崖独对着东流的苍茫江水凭立。偶尔一道惊涛拍岸,卷起的却非千堆白雪,而是滚滚血花。
一只巨大的青鸟卧在崖旁,为两个伤痕累累的人遮挡着冥界夜里阴冷的秋风。
祝昭虚靠在青鸟羽下,合眼歇息。谢珩神色复杂地盯着她疲惫的面容,良久,伸手为师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
“分明打不过他们,又何苦冲出来呢。”
祝昭闻言,懒懒抬眼,冷哼一声:“我若不出来,某人此刻早就把自己全部魂灵喂了这花树,与那帮糟老头子同归于尽了。”
谢珩默然,叹了口气,亦是顺着青鸟坐下,靠在她身边:“总要有人撕开这冥界的口子。今日我虽有一死,但能重创冥界势力,也算值得。”
她偏头,灼灼地看着他:“不,不值。”
“你还没问过我的剑,又怎知没有不用牺牲便能换来的光辉未来?”
谢珩静静地看着她的明亮眉眼,轻轻摇头苦笑:“你呀,你呀。”
我知道你不是自大。我知道你定有方法。我知道,我知道。
只是我没有这样的心气了。
祝昭仿佛看透了他在想什么。她半跪起身,俯身看向谢珩温凉眉眼,愤怒地戳了戳他的脸颊。
想起还在生眼前这家伙的气,祝昭愤懑地想要缩回手,却被谢珩捉住了。
她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沉默片刻,忽而轻声道:“更何况,我不能接受你的......离开。”
我明明花了那么久才找到你,我不要你再离开了。
谢珩眸色在月光下跳动。他牵起她的手,视作珍宝般捧在脸侧;而后微微侧首,轻轻蹭了蹭。
他乖声道:“明玉,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先问过你的剑,可好?”
祝昭怔怔地看着师兄。
思绪纷乱,好像有人在她脑海里点燃了烟花。一时间,她大脑懵懵,忘却了心中所想。
一道发丝钻入了她的掌中,挠得她有些发痒。她刚想动一动手指,可却害怕面前之人多想,又忍住了。
夜风穿过青鸟温暖的羽毛,凉意不再,只是轻柔拂过,卷起谢珩身上好闻的清香,钻进了祝昭的鼻腔。
祝昭轻轻呼吸,悄悄捕捉着这盈荡在二人之间的温暖味道。
......
三年半前,谢珩荡平京郊叛军,带着那支残破的洞箫回到了蜀门。正值祭祖大典,可他一回到山门,便重重地一跪,叩首问师父,自己当年是不是顶了王砚的名额进的蜀门。
师父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他,说道:“星华,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你可以领长老令出山了。”
谢珩合眼,又深吸一口气,摇头苦笑道:“师父,我不配拿起这把背负了鲜血的剑。”
师父却冷笑到:“你是剑客,不是君子。纵是君子,也该明白前行路上必有牺牲;若一味仁慈,甚至因此不敢挥剑,你又算得上什么剑客?”
谢珩愕然抬眼。
这是牺牲?这难道不是用无辜之人的前路为自己陪葬?
这叫仁慈?这难道不是有着温热心肠之人该有的良知?
师父却像是早已看穿他在心里想什么,叫他拿剑起身。下一瞬,天旋地转,他带谢珩来到了冥界。
每踏一步,谢珩心中所有的善恶便被悉数踏碎。每走一步,谢珩手中长剑便觉越发沉重。
路的尽头,师父厉声喝道:“人世悲欢聚散数十载,不过皆为梦幻泡影。大道三千,何苦眷恋这凡间俗名?生也好,死也罢,在道前又算得上什么?”
“既入蜀门,便只问剑道!”
蜀门里鬼影憧憧。无数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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