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盖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痛觉。
林悠捂了会儿,觉得痛感减轻了些,这才视死如归般,把裤脚卷起,眯眼看向膝盖的伤口。
先前被人一推摔的并不狠,但看见东西砸了下来,一时情急,她想都没想就往边上避开,导致膝盖狠狠磕到了楼梯台阶上。
虽然痛得头顶冒烟,但把那个男人吓得不轻,起码是停手了。
再后来就是帽子叔叔赶到,剩下的就是楼上的家务事了,她没必要继续参与。
膝盖磕的生疼,林悠知道肯定是破皮了,万幸她今天穿的是长裤,不然得更严重。
她劫后余生般坐长椅上,做足了心理准备看向膝盖的伤口,但在看到一片鲜红的擦伤痕迹时,还是忍不住“嗷呜”了一声。
林悠极怕见伤口。
大概是从亲人车祸去世起,她就害怕一切伤口,尽管过去多年,那种恐惧也不曾消散。
她连忙把裤脚放下遮住那片血痕,打算回家抹点碘伏应付。
然而没想到的是,林悠刚起身走了两步,迎面就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夜晚光线不明,远处只有小路两旁的草丛灯亮着,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感觉错了,江以洲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但她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随后再瞄了一眼。
直到她瞄了三五回后,那人站定在他面前,忍无可忍般开口道,“看够了吗?”
林悠讶然抬头看去,只见江以洲的神色在月光下晦暗不明,她一时觉得事情是如此地扑朔迷离。
世上真有这种巧合吗?她又一次,在狼狈的时候撞到了江以洲。
“你在这做什么?”见她一双眼睛睁得又圆又大,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江以洲的尾音不由带了自己都没察觉的发紧。
大晚上独自送陌不相识的醉酒人回家,全然不顾自己的处境,也只有她干得出来。
被这么一问,林悠竟然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视线转了转,忽而落在江以洲领口金丝边的纽扣上。
她这才发现他今天竟然没有穿得一本正经,烟灰色开襟羊毛衫搭着同色系的西裤,虽然是休闲装,却也搭得恰到好处,既松弛又衿贵,一眼让人能看出是为此上心的。
他……今天是去和什么重要的人见面了吗?
林悠的视线放到自己身上,袖口不知蹭到哪灰了一片,衣角是不小心倒上的酱渍,牛仔裤膝盖位置还磨破了一些,看起来还倒像是当下流行的设计。
她莫名又情绪上来,反问道:“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江以洲薄唇紧抿,一双意味不明的眼眸毫不避讳地望着她。
林悠挑衅似的眨了眨眼,“你又路过了?”
江以洲沉默着,半晌,一声极轻的冷笑从他唇齿间挤了出来,和夜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相融在一起,林悠竟听出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怒极而笑的,来自于为她而生的情绪。
“你不会是特意来找我……的吧?”她萌生出这样一种怪异的猜测。
江以洲的鞋尖往前挪了一步,似是有几分焦灼,目光往上方还围了许多人的楼层一看,道:“听说公司员工出了事,我来看看。”
“哦,那你可以放心,她没事了。”
但我有事。
林悠目光看向膝盖,没有说出口。
“我要回家了。”她不再跟他多言,提起步子向小区外走去,奈何膝盖的痛还没缓解,步行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
身后却继续传来了江以洲的声音。
“路黑,一起吧。”
林悠疑惑地回头看了眼,江以洲竟然没有上楼,他双手插在西裤两侧的口袋里,静静跟在自己身后,像是一座沉默的山。
想到很小的时候,江以洲也是这样跟在她屁股后边。
“你不会还像小时候一样怕黑吧?”林悠黑着脸揶揄。
江以洲:“……”
那一年,大城市小少爷出现在灰扑扑的矿山,简直是矿上的奇闻。
所有小孩都好奇那位小少爷长得怎么样,恨不得赶紧和他成为挚交。
而他的模样,更是完全符合了众人想象中的样子,他们惊奇不已,往后很长一段时间,小孩们都争相往他家跑,谁都想做他的第一位好朋友。
唯独林悠没有拿他当回事,她仍在小镇上每天忙碌地捡废瓶子。
直到后来所有人都发现,这个大城市来的小少爷其实是个闷葫芦,根本没法做朋友。他只适合孤独终老。
从此再也没有人理会他,小少爷的称呼在矿上渐渐从褒义变成了贬义。
后来,某个夜里,镇上部分地区断电,正逢林悠拿废瓶子换了泡泡糖回来,路过一处黑暗的电线杆旁,发现了靠在角落借着一处墙缝光源而看书的江以洲。
“你在凿壁偷光吗?”小林悠问。
小江以洲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果真如传闻中冷漠。
“什么书这么好看?”她不依不饶凑上去。
他目不转睛,丝毫不想理会她。
“这书贵不贵?”
小男孩翻页的动作一顿,随后调整成背对她的姿势,一副别想打扰他的样子。
一般人到现在已经识趣地走了,但过了半晌,小林悠突然爆发出夸张的笑声。
“你不会是怕黑吧?哈哈哈哈哈!”
他“啪”地一下合上了书,眼中的惊惧和焦灼一览无遗,慌乱的情绪蓦然和她笑得弯弯的眉眼撞在一起,竟然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他无法掌控的感觉。
“我不怕黑。”他说。
“哦。”
“我不怕黑。”他再用力咬字强调。
“哦好好……那你刚刚手抖什么?”
他的佯装镇定被她一眼看破。
那天晚上,江父在矿井下值勤一夜,天亮回到家,发现家门口留了张字条。
“江叔叔,你们家停电了,我妈妈让我把江一周带回家了。”
她把他带回了家,却连他的名字当时都写不清。
提起怕黑,江以洲一时没法反驳,世界上任何一个人说他怕黑他都可以置之不理,但唯独她,那段和她共同经历的过往仿佛在时刻提醒,她知道一切他深藏的秘密。
甚至,他还有几分道不明的,欣然接受的情绪。
林悠像忽然占了上风:“行吧,跟紧我。”
昏暗的小路上两个影子一前一后。
路灯下树影摇曳,阴影斑斑落在林悠散乱的长发,江以洲轻易就能看见她乱糟糟的头顶。
她样子和小时候如出一辙。
那些年她爱玩闹,爱上爬下窜,爱四处找瓶子,每天清晨她妈妈给她扎着整齐的马尾辫,到傍晚,就会散乱一片。
就如现在。
“那天晚上,我让任旭帮我签合同,林念念说,你没在?”
她突然开口,话语里颇有些不满的意思。
江以洲收起心绪:“他不是意风的员工,无法作为授权代表。”
林悠并不了解签约合同的程序,但也没想质疑他的话,重要的是,她的关注点在另一件事上:“那当时你去哪了?”
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像是很在意他没有见任旭这回事。
江以洲藏在口袋里的双手不由握了握。
那晚,他接到她的电话,在楼上眼睁睁看着她从任旭的车上下来,随后离去。
他又一次产生了挫败的情绪,在办公室里听着公司外头门铃不停作响,透过几层玻璃门的一丝缝隙,看见她最亲的妹妹,和任旭像家人一样笑着说话。
好似他们真是一家人。
他甚至只能选择装作不在。
他想起来都觉得可笑,在自己的公司里,装作自己不在,这是第一次。
江以洲眼眸黯淡了几分,努力让语气平和,“这对你很重要?”
“是的。”她毫不犹豫,“非常重要。”
“知道了。”江以洲停顿片刻,找了个理由,“当时有事先走了。”
她像是猜到了这个答案一般,没有过多反应。
“我那天看到有你的未接电话。”
“嗯,想告诉你不要白跑一趟。”
“我后来给你回拨,显示关机。”
“没注意,”他回答,“未接电话太多。”
她沉默了。
随着两人默契的安静,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变得尤其清晰。
她脚下步子忽然停止,话锋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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