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阅读过程中如有不适请一定要看作话的解释)
亚历山大说,亚历珊卓说,他向往女人的世界,自幼便爱女人。
不是做情种,不是追女仔,而是艳羡女人。红楼梦有云,男人是泥作的骨肉,女儿是水做的骨肉。他艳羡女人的骨、女人的肉、女人的皮,多希望披一副女子的皮上身,光艳柔滑,寸寸收紧,勒出一尺八的楚宫腰,曼妙跌宕的胸与臀,作一条柔媚青蛇。
幼时懵懂,家中长辈偶尔夸他白得像个妹仔,他心中时时得意。
最烦恼是他们为他取了那样的名字。中文名赵德祖,英文名亚历山大,中的盼他光宗耀祖,西的寓意他如那位建功立业的马其顿国王。笔画与字母都彰显他是个男孩,是一盏香灯。
这太平洋上的孤岛,西的部分是英国,中的部分仍凝固在清朝。
他托生在半山豪富之家,海景蔚蓝,草木葱绿,有园林、泳池、草地网球场,现代式的高台华阁,閬閬寥廓。父亲另有几处家室,除去中国人的传统节日,极少在正宫处露面。因此半山的家中是他母亲掌权,唯有司机、园丁零星几个男仆,别的一应是钗裙。白衫,黑裤,梳辫,黑白两色很素,但胜在都是青春丽人,这便春色浓了。
在如此一座女儿国长大,虽不能做女人,好歹也是二十世纪的贾宝玉。贾宝玉比俗世中其他男人洁净些。
可惜连贾宝玉都没得做。他母亲日日哀愁,日日督促,要他勤勉攻书,拔萃港岛,来日荣获许多俗尘中的功名利禄。
仿佛只要培养得他出人头地,男人便会回心转意,惊觉始终是结发妻最贤最好。多么好笑?
但,他终于是在母亲的泪眼中出类拔萃地长大了。几千个日夜,他为母亲受戒,阉割孩童的天性,不吃点心,不玩玩具,不翻公仔书;亦阉割少年的天性,不飞车,不打机,不拍拖,仿佛生来便是亲朋交口称赞的青年才俊,中学赴美,常青藤本硕学位,华尔街历练归港,精明冷酷地帮父亲打理家业,构成上流社会里一副圣父圣子的和谐图景。
镜中,映出一个洁白大理石雕塑式的男人,高大、漂亮、文雅,戴银边眼镜,风度亦中亦西亦商亦学者,半山上百无聊赖的贵妇人之得意作品。他贴镜审视,只觉浑身上下都是蛇的蜕蝉的壳蝶的蛹。
二房三房的儿子渐渐成人,母亲忧心正宫地位动摇,搬出他作自己的筹码。不多时,几个或富家女或高级精英的女孩被陆续推到他面前,母亲念他,你二十几岁了,早日成家,也让你爸抱上长孙……长孙。一个儿子不足以令这贵妇人胜券在握,又再添上儿子的儿子。
儿子,儿子。他是她的“儿子”!
母亲是女身,却不是水做的灵肉,而是一堆浮腻的肉与油脂。母亲信佛,旁人便常恭维她有佛相。确实像一尊佛,弥勒佛。那样富态、“宽广”,一层肉叠着一层,简直辜负了女子的性别。
明明小时候,她也曾端庄、温雅,是什么使她成为了这样一个臃肿空洞的贵妇人?
他心中冷笑,母亲不知他在长岛北滩的别墅私藏了多少胭脂水粉长裙短裙皮包珠宝。
妖绿、宝蓝、电光紫、石榴红;蜥蜴皮、鳄鱼皮、鸵鸟皮;珠罗纱、锦簇镶嵌、织纹雕金。
倘若一世任父母操控便也罢了。可惜在美国时天高皇帝远,他关起门来扮了千百夜女人,孤芳自赏,一室艳光迷离,只管作异装的尼禄,纵火取乐,焚毁罗马。上过瘾,难再回头,一个不知男女的人还能娶妻生子?
好在他依然是“男儿身”。
既是男人,便多的是手段对付母亲。
很快,他无师自通学会了父亲那一套。
母亲偶尔打扮,他瞥母亲一眼而后冷漠地笑。母亲席间发言,他说食不言寝不语。母亲要与他谈心,他借口工作忙。他说,妈,请你以后先打电话给我秘书,我不是那么有空的。母亲做了一世半山上的贵妇人,对集团的事务全然不通,他随意一句“妈,你不懂这些”、“妈,请你不要打扰我”,便能令母亲如做错事的孩子般低下头来——毕竟,人到中年,容色全无,在复杂的大家族中只能依靠他这个儿子。
想起少时母亲种种软硬兼施的胁迫,他感到一种细碎的报复的快乐。像雨点击打在泥泞中一般细细密密击打在他心上。
再一回,他对可怜的母亲重重一击,说要去内地考察。
一九八二年,戴卓尔夫人访华,父亲对这则新闻很看重。他领悟其意,自觉请缨。
母亲哀求他,你去了内地,二房三房的儿子在你爸爸面前抢了风头怎么办?何况,内地那么乱,谁知他们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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