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直到看到褚绍,周遭的一切才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柏姜高高提起的心竟然奇异地安定下来。
褚绍嗤笑一声:“娘娘说什么?那个漪影寮的女人吗?手下人看见过一回,来禀报问要不要杀了她,叫臣否了。”
“你就不怕哀家送出去的消息能彻底断送了你?”
“什么消息都不怕。”
褚绍双手撑住膝头,好笑又好奇地瞧着她:
“我说阿姜,别以为扳倒了宋阿濡就是什么英雄豪杰,卢毓林就是个少爷,要不是有你,他一根头发丝儿我都看不上一眼。铜城外头一半驻军听我调令,我修书一封送到卢家家主书房,老头子发话了还有他什么戏唱。”
褚绍每说一句话,柏姜的心便往下落一分,仿佛自己从前的种种努力真的只是大戏一场般无力可笑。
“那王爷现如今要哀家唱什么戏?”
“啧,说得什么话?”
褚绍伸出一只手臂:“不唱戏,只是想要娘娘陪我春风一度而已。”
“好啊,”
柏姜又拿出往日褚绍最讨厌的模样,驯顺、柔媚,视自己为无物,仿佛是一只懵然无知的猎物,一步步走向早已为她准备好的猎网:“只要王爷答应……”
褚绍不气也不恼,二话不说一把扯下了她的腰带,空着的一只手顺着衣料底下要摸到腰腹上去。
柏姜大惊,隔着衣料慌忙按住他的手,岂料重心不稳,反被他骤然发力按在了榻上,手脚曲折,被摆出了个十分屈辱的姿势。
“褚绍你敢!”
一股热血涌上头脸,柏姜羞愤地呵斥道。
“本王如何不敢!”
“这是长乐宫!阿充还在外面!”
“要的就是长乐宫!再说我看阿充也老大不小了,含微似乎对她有意,该通些人事了,你这个做姐姐的不教,那只好当姐夫的代劳了。”
柏姜还要再挣,却被身前横亘着的一条手臂牢牢箍住,再动弹不得。
“你当自己真有多少力气?”
褚绍从身后覆上来,身前的沟沟壑壑紧密地贴着柏姜的背,他亲一口柏姜的太阳穴:“好啦,别白费力气。娘娘把臣扔在漪影寮那几晚,臣可是夜夜苦读、受益颇丰啊,如今全回报在娘娘身上。”
……
最难捱的一阵过去,柏姜浑身水洗过一般,任褚绍摆弄着将她翻过身来。
汗水湿黏,连睫毛也被粘在一起,柏姜费力睁开眼,无神地瞧着头顶轻摇的床帐。
“别咬那么紧。”
一根手指伸过来,钻进她口中,拨开被她牙齿紧咬的下唇。
柏姜上下牙关一合,泄愤似的咬住那根食指,换来耳边低低的闷笑。
眼前视野缓缓被一个宽大的身躯全然占据住,仿佛乌云压城,那身躯上还绑着纱布,上头没有血,其余露出来的皮肉疤痕乱生,令柏姜涣散的思绪胡乱飘到了到年少离家时被烽火熏得焦黑斑驳的城墙上。
这些伤疤都是褚绍在北疆时留下的,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柏姜死寂的胸腔忽然一动。
似乎是察觉到柏姜忽然加重的呼吸,褚绍暧昧地搅了搅手指,低头瞥了一眼身上的纱布:“瞧瞧,这一处是娘娘留下的。”
这话唤来柏姜身体里莫名一股酥麻,游走于四肢百骸间,叫她攒起了些气力。
她吐出那狎昵意味十足的指头,耷拉在床榻外头的手动了动,蛇一般顺着褚绍上身肌体游过去,钻进那纱布底下,猛地深深按进尚未愈合的血肉中去。
褚绍“嘶”一声,深深吸了一口气:“报复啊?”
柏姜指尖深深陷进去,声线出乎意料地低哑:“不及你、十中之一。”
不知是因为疼痛,亦或是别的什么,褚绍背脊高高隆起,又骤然坍下,他肩背上的肌肉凶狠地虬结起来,小山似的,不知蓄了百年千年的力,都要发泄到自己的身上。
柏姜后知后觉地生出恐惧,脑中莫名有尖锐的啸叫,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或许褚绍也能听到那啸叫,又或者是战场上的金鼓,急促的鼓点密集地击打在皮面上,仿佛一场瓢泼大雨浇在两个人的身上。
褚绍喉间一声低吼,仿佛置身在北疆战场,两方兵马急不可待地冲向彼此,转眼间便纠缠不清。
他们撕咬、吸吮、伐鞑,有人诱敌深入,有人反戈一击。
血啊、肉啊,分不出你、分不出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夜深,柏姜一边身子被褚绍重重地压着,动弹不得。
褚绍呼吸沉沉,热气打在她颈间,鸦羽般的睫毛密密匝匝地遮在眼下。
柏姜看了许久,终于确信他是真的睡着了。
她空着的一只手在被褥底下缓缓游过去,悄悄撑起被褥边缘,被血丝浸红的纱布在薄薄的月影儿底下看得并不真切。
柏姜将手放在那里贴了一会儿,又缓缓往一侧偏移三指距离,夜深人静,褚绍的心跳在手下鲜明而有力地鼓噪着。
原来是在这里。
柏姜无声地默念着。
长秋宫她床榻头上的暗格里一直备着一把匕首。
只要刺进去……
刺进去之后呢?
柏姜想起褚绍牢笼一般无法挣脱的怀抱,想起铜城外沉睡的兵马里有一半听他调令。
力量,她还没有真正的力量……
身侧骤然一轻,褚绍在沉睡中翻身,松开了对柏姜的桎梏,将胸膛全然袒露了出来。
柏姜终于能顺畅地呼吸,她收回视线,忍着麻木的手脚翻身朝着床帐深处合眼睡去。
待她呼吸平稳后,褚绍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看着柏姜蜷缩的背影回想起方才心口小小的温热,终于他追着柏姜的背影过去,又一次将二人牢牢地嵌合成密不可分的一体。
翌日晨起,褚绍率先在将明未明的天色里醒来,下巴有些痒,是柏姜的头发绒绒地蹭着他。
他低头用力中柏姜头发上磨蹭两下,也不管她是否在装睡,在软而热的耳垂肉上咬了一口又亲了一下,这才起身下榻。
新皇登基大典在十日后,就算登基了也与没有无异,他还是要早起去东极殿批折子。
他坦然走过帘幕重重,外头宫人正井然有序地洒扫,一见他来,众人噤若寒蝉,抖着嗓子请安后便一丝声响也不敢发出来。
柏姜还没起,阿充抱膝坐在外头守夜的小榻上,眼圈乌青。
褚绍不管她,自顾自踏出了殿门。
说曹操曹操到,褚绍一出长乐宫门,便撞上个小小的明黄色的身影,正是贺兰祎。
他现今作摄政王,见皇帝可不行跪礼。
不过他今日心情很好,还是单膝跪下轻声请安。
贺兰祎小大人似的,绷着脸点头叫他起来。
他身量高,站起来时贺兰祎的小脸也跟着往上抬,他那头冠是纯金的,重的很,几乎要把人坠得往后仰倒过去。
贺兰祎还绷着脸在纠结,褚绍已经伸手把人抱了起来,坐在胳膊上。
“皇上,不介意吧?”
贺兰祎舒展开小小的眉头摇头,褚绍抱着人折返,一进了长乐宫贺兰祎便把脑袋重重往褚绍肩膀上一放,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累不累。”
“好累,我……朕以后都得当皇上吗?”
褚绍微妙地眨了下眼,随即模糊地答道:“这样不好吗?”
贺兰祎又叹气。
褚绍忍不住在心里想这小孩被柏姜养得也太没有防备心。
脖子边突然传来丝丝的痛意,是怀里小孩伸手扒拉开了自己的衣领,好奇地问:“呀,出血了,谁挠你?”
“你母后。”
“啊?”小孩疑惑,继而又肯定地说道:“肯定是你欺负姨姨。”
“嗯。”褚绍想起自己昨夜所作所为,十分坦然地承认道。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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