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临澈眉头一皱,不爽道:“你胡说什么?故意咒我阿姐?”
冯斯疾没看出什么,定定地继续道:“她在乱葬岗跟张洲竹一战,死在火海里。难道你不知道?”
董临澈怔住,反应过来后一把抓起冯斯疾的衣襟,捏起拳头挥向他的脸:“胡说八道,信不信本将军一拳弄死你?”
冯斯疾不闪不避,拳头挥近他腮边,他也没眨过一下眼,只沉静地淡声说:“你看看我的样子,像不像胡说。”
董临澈的拳头顿住,这才注意到冯斯疾今日不同往常。
他穿得很破烂,头发上沾了几片枯叶,鼻梁上全是泥灰,像是刚吃过草一样,干裂的嘴角挂着一两根青草。衣襟前一大滩干涸到已经发黑的血,两只手还裹着厚厚的纱布。
他以前总是干净如一缕清风的,就算穿得贫廉,举手投足之间也处处透着松柏之风骨,除了阿姐在黔洲救下他的时候,还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落魄。
但这会儿莫说他是朝廷的特案使,说他是京都里的乞丐他都相信。
董临澈这才品出事态的严重来,他收起拳头,一把抽出腰间佩戴的长剑,冷冷道:“你方才说是张洲竹是不是?竟敢伤我阿姐,老子现在就去砍了他!”
他挥舞的长剑闪出一抹寒光,将他怒红的双眼照亮。
他年幼丧云洲,还没怎么经过文书礼学的洗礼便拿起了剑,周身只见武夫的莽撞和耿直,一听说阿姐真的出了事,心中的悲愤怎么都忍不住,全化为真形在脸上。
他咬牙切齿,提着剑就要迈出军帐去召集人马。
冯斯疾一动不动,只是静静观察他,想要看出表演的痕迹。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就还是那个冲动只顾着脾气的少年将军。
眼见他就要冲出,冯斯疾才开口叫住他:“她教导过你无数次不要冲动,看来你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董临澈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猩红盛怒的眼睛盯着他,大吼道:“你凭什么教训我!出事的不是你姐,你当然可以这样平静忍耐!”
他说完再忍不住,冲上前来,扬起拳头,冲着他的脸挥下去:
“上次在平安村,本将军没机会教训你,现在你送上门来,我要为我阿姐出气!”
一拳重重砸下,冯斯疾虚弱的身子栽倒在地,他的眼前和耳朵里都是嗡嗡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慢慢肿起了老高,嘴角有一条温热流淌下来。
他虚虚握拳轻轻擦过,只见手心纱布上沾了血,他回头,看着董临澈冷笑道:“就凭我在黔洲与她拜过天地,凭我们在京都有夫妻之实,我算你的姐夫。现在她不在,我自然不能看你白白送死。”
董临澈气不过,冲到他面前,弯下腰来,一把提起他的衣襟怒道:“你算我什么姐夫!没有人承认过你!”
“好啊,我不拦你,你去找张洲竹。他在哪儿?他有多少人?他老谋深算,手段狠辣,你打算用什么法子来对付他?”
他一连串问题抛下来,董临澈脸色凝固,愣在原地看着他。
他轻蔑地看着沉默的董临澈,讥讽道:“她教给你的,你一句也没听进去,依旧和从前一样冲动冒进。”
“胡说八道!”董临澈愤怒地将他提起来,轻轻松松就让他脚尖离地,嘶声说:“我明明已经听了她的!出事前她让山闵告诉过我,不管京都怎么样都不要轻举妄动,因为很多人都想要我的兵权,一个不留神我可能就会出事。所以我才一直没离开过军营!”
可是他的安分守己换来了什么?连阿姐出事的消息都要旁人来告知!
他提着冯斯疾的衣襟,冯斯疾被衣襟勒得喘不过气,一张脸慢慢涨得通红,但他没有吭声,没有挣扎,连咳嗽都没有,缓缓而艰难地道:
“张洲竹是不能放过,但……一切要听我安排……”
董临澈看他快要被勒死了,手下猛地一松,将他扔回地上去,哼了一声:“凭什么?”
冯斯疾没说话,只是仰起头来,用那双黑静而深沉的眼睛定定看着他。
董临澈被他这么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坦白说,他不喜欢冯斯疾,但也不讨厌。要不是阿姐认可他的为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和这种文弱的文官有任何交集。
时下战争不断,一切都以武夫为重,文士稀少,多方争夺抢去做幕僚。他如果愿意,一定也可以有很好的出路和身份,但他偏不,只守在阿姐身边。
想到这里,董临澈皱了皱眉,他也清楚冯斯疾比自己、和自己的军师都更会谋事。
对付张洲竹,还真得用他。
尤其是他想起阿姐叮嘱过自己的,无论如何不能冲动。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仰头望天,让眼里的泪意退回去,李绮不在了,他虽然难过,但他不愿意哭,他一直以来都不喜欢那种哭唧唧的行为,那是文官和女人们才喜欢的作为。
董临澈憋完泪意,才低头看冯斯疾,再次将他提起来,对他狠狠地说:“我就信你一次,往后我的军营你随时可来,若是有什么消息或是需要我出面,你就给我传信!
“我就一个要求,一定要找到张洲竹给我大卸八块!”
冯斯疾没开口,只是微微点了头。
看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董临澈的怒火瞬时就蔫吧了,弄得好像他在欺负文弱似的。
他厌烦地把冯斯疾提去将军椅上坐着,他自己则叫来人,吩咐端上吃的,再找一身干净的衣裳来,才走回去坐在冯斯疾对面。
两个八尺男儿,对坐无言。
不一会儿,有士卒带来吃的和衣裳,董临澈把它们推到冯斯疾面前,说:“吃了换上衣裳,赶紧进城想想怎么弄死张洲竹。”
冯斯疾斜睨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换衣裳,只拿了个白面馒头,起身就往外走。
董临澈喊他,他也没应。
他宛如行尸走肉,一边僵硬地咀嚼着馒头,一边慢慢走出军营。
方才拜托的那人已经帮他把马给喂饱了,还给马儿刷了毛发,上头的血迹没有了,干干净净的,清爽如初。
冯斯疾道谢后,走到拴在树下的马儿身旁,马儿时不时用爪子刨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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