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旖旎过后,已是月半夜高。
李绮香汗淋漓地躺在小榻上,床前坐着冯斯疾的身影,冯斯疾背对着她在穿衣,月光照在他侧脸,让他多了几分清冷之意。
冯斯疾穿好衣裳,转过头来看她,“说吧,这次你又要我为你做什么。”
他语气冷冷淡淡的,好像已经完全将自己当成了跟李绮之间的交易。
事到如今,冯斯疾心中已经对李绮没有了幻想。
或许李绮这种人,从来都不适合喜欢上。
李绮想去抱冯斯疾,但身上却实在是太累太软,没有力气。
在这件事上,冯斯疾从来都是狠的,尤其是他心中还揣着这次被她下令永远关在刑狱里的这口气。
李绮只得软软地躺在榻上,低声说:“我只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发兵借口。”
冯斯疾愣了一下。
他回过头来,看向李绮的眼里,多了那么几分愕然。
好像从来没有想过,李绮会主动给他解释这些。
李绮叹了口气,透过窗外,看着夜空中的星月,“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只是不想再跟你斗下去了。云洲还在等我,我没精力了。”
李绮当然还有一个真相没说,那就是她其实不想在这个时候惹怒冯斯疾。
否则他一发疯,谁又知道他又会做出什么来,耽误她收复云州的进度。
冯斯疾沉默了一会儿,说:“所以你跟梁帝……”
“他和魏鸣一样,都只是我利用的一环,”李绮说着,冯斯疾还没来得及高兴,她又道:“当然,跟你也一样。”
冯斯疾皱眉。
李绮沉声道:“现在藩镇割据,我需要名正言顺的发兵,不然谁知道这些藩镇的头儿们会不会借此名义杀来京都,口中说着是清君侧,实则篡位呢?我只是想收复云洲,并不想引起更大的纷争。”
冯斯疾想了一会儿,说:“但割据太大,就算你现在避免,将来也还是会发生你担心的这种情况。”
李绮说:“但那至少不是因为我。”
冯斯疾道:“那你何必让人将我关在刑狱里?”
害他跟陈护做交易,现在陈护应该已经带着家人离京了。
李绮抿唇,沉默了半晌,才说真话:“我只是不希望你再为了我涉险,我很了解自己,我不知道等上了战场如果出了意外,我还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利用你。”
但她其实,并不舍得冯斯疾去死。
而到了战场,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她害怕到了那一步,会推出冯斯疾换些什么利益。
只能从一开始就将冯斯疾推出去,只要他不跟自己一起,那什么都不必担心了。
等她死在战场上,刑狱里的人自然会放他出来。
冯斯疾却说:“我跟你一起走。”
李绮抿抿唇,想拒绝,他又道:“是我自愿的。”
李绮说:“你若愿意,我自然不会拒绝,但明日再说吧。现在太晚了,你可能不清醒。”
冯斯疾就爬过来,抱住李绮,方才那事儿她出了汗,有些黏糊糊的,他也不嫌弃,埋在她颈间深深嗅吸,“我很清醒。”
他就是这么没出息,只要李绮给点儿颜色,他就会厚着脸皮地靠过来。
以前,冯斯疾顾忌自己那点儿自尊,总要以狠的方式。
但现在李绮对他态度软了,他就什么都不管了。
李绮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再说话。
-
三日后,大军出发,李绮以皇后的名义亲自征战,前往云洲收复失地。
冯斯疾以幕僚的名义跟在她身边。
李绮走之前,将凤印给了焦兰,让她在宫里盯好梁帝,若有事不决,就去找李恪。
安排好了宫里的一切,李绮带兵没有后顾之忧的前往云洲。
大军行了一个多月,终于抵达云洲。
南燕的兵一直都驻扎守在云洲城里,李绮和董临澈带兵杀过来后,他们节节败退,退出了云洲境内,回到了南燕边境。
与李绮对峙。
但他们不再发兵,李绮也不敢贸然再去进攻,她这边的兵马都不多,需要做到物尽极用。
李绮到云洲边境就停了,董临澈骑在马头上,侧头望过来问:“阿姐,咱们要继续追吗?”
李绮没说话,一边的冯斯疾摇摇头道:“再往前就是南燕境,不行,别忘了张洲竹还在南燕。”
董临澈哦一声,不说话了,赵虎气势汹汹地说:“不就一个破文官嘛,该死的卖国贼,咱们还需要怕他吗?将军,继续上啊!”
董临澈说不行,“张宰相诡计多端,不可鲁莽。”
赵虎失望的哎了一声:“那现在怎么办?”
李绮说:“就地安营,就等着。敌不动我不动。”她和冯斯疾想的一样,都不太放心张洲竹那个神经病。
李绮的命令下了后,赵虎便开始招呼将士们就地安营。
等到天黑,军营就基本扎完了,跟南燕军只隔着一座小小的山。
今日大胜,董临澈自掏体己贴补伙食,把将士们照顾得服服帖帖的,为了来日做准备。
夜渐渐黑下来,李绮跟冯斯疾一个营帐,到了夜里,李绮先躺下,等到外面渐渐安静了,几乎所有人都歇下了,冯斯疾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可疑人潜入之后,这才窸窸窣窣爬进营帐里。
他熟门熟路躺在李绮身边,伸手就将人抱在怀里。
冯斯疾却不敢动什么,只像小猫那样,不停地去蹭李绮的脸,说:“等云洲收复了,你会回京吗?”
李绮摇摇头:“当然不会。”
“那我怎么办?”
李绮哼了一声道:“我怎么知道?”
冯斯疾说:“那等我杀了张洲竹为我父亲报仇,我也跟你留下吧。”
李绮道:“可是跟我留下你得当牛做马,说不定还要时不时挨一下我的恶作剧。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没心没肺,就喜欢玩弄别人。”
“只要你不开内宅,不纳夫妾,都行。”冯斯疾说。
李绮笑了一声,“你何时变得这样卑微了?”
冯斯疾翻过身去,不说话了。
其实,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卑微的。
只是从前李绮没有好脸色对他,他显得那么高大而已。
其实冯斯疾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
李绮见他赌气,也翻过身去睡了,她才不哄人。
过了一会儿,到底是冯斯疾忍不住,先翻回去主动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知道李绮从来就是有脾气的,总得自己要低头。
冯斯疾搂着李绮,迷迷糊糊睡过去时,忽然听见外面电闪雷鸣,像是要下雨,冯斯疾想起粮仓得去检查一下,便轻手轻脚起身。
李绮睡眠浅,醒了过来,揉眼睛问道:“你要做什么?”
听说他要去粮仓,李绮也跟着起身:“我同你一起。”
冯斯疾没拒绝,两人摸黑走了出去,正好有巡逻的将士经过,喊了一声冯幕僚。
李绮和冯斯疾正要去粮仓,忽然看见不远处有黑压压的人冲过来,就着电闪雷鸣,点点落下的雨水,李绮一眼认出领头的人是张洲竹。
她大喊一声:“南燕偷袭!”
哨兵闻言,立即放出信号,不一会儿,营帐里的将士们纷纷准备万全,在董临澈和李绮的带领下迎战。
就着夜晚,所有人看不清楚,都只是凭借直觉胡乱下刀。
但这种直觉,并不会出错。
董临澈多年来的练兵就告诉过他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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