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孟逾舟翻过院墙直奔郑家镜匣而去。
月上中天,小院明亮。
他没有点灯,借着月光把暂存于屋内的郑家镜匣搬到测试用的石台上,独自捣鼓起来。
文故知与俞蕴埋伏在对面的屋顶上,卫乌使悄无声息自四周围拢。
俞蕴抬手叫停,命他们在原位按兵不动,给孟逾舟时间让他将研究收尾。
院内的孟逾舟尚不知自己已经被蹲守包围。
他拉下碍事的面罩头巾丢在一旁,文故知注意到他不仅夜行衣贴身精细,除蒙面蒙头外,他还带了一副轻薄面料的手套。
再往下看,孟逾舟所穿的鞋子也是软面软底的布鞋,外面同样裹了两层厚布。
手套是为了避免留下掌印和触摸痕迹,鞋外裹厚布则是为了干扰足迹大小和方向。
长相上倒是清亮的书生脸,他想,只可惜这些不是寻常学子或工匠出身的则录郎该懂的手段。
“此人是廊上惯犯”文故知贴近身侧俞蕴,以足够二人听清的气音小声提醒。
“抓吧,他这种手法装扮,没偷过十几次是练不出来的,胆也足够大”
他隐晦的提醒俞蕴。
误打误撞捉了个内贼,以鉴器司身份做掩护监守自盗是条好路子。
别说其他器灵,尚器监典册院先前失窃的济宁军军旗有可能就在他手里。
不能把他放跑了。
俞蕴却坚持要等他完成对郑家镜匣的研究再动手。
“别急,我们等大鱼。”她肯定的说道。
四周都是卫乌使,目前的发展都在计划之中,她有把握掌控全局。
只是俞蕴习惯了独自解决问题,一时间忽略了已经有了同盟文故知。
先前两次她都没和文故知沟通,但对方依旧选择配合,显然比她更适应这个同盟关系。
身为平级,也不好叫他总在迷茫中等着她差遣。
想了想,俞蕴又有些干巴巴的补上半句。
“相信我,有计划。”
先前是她考虑不周,忽视了文故知的感受,她想要做出点改变,略微弥补疏漏。
不过这次却是她想多了。
在俞蕴说要等大鱼的那一刻,文故知就已经点头应下,放弃立刻捉拿的念头转去盯梢孟逾舟的动向了。
她后补的那句有计划也同样得到了一个点头和轻声的嗯,文故知压根没觉得被疏忽也没觉得冒犯。
几次下来俞蕴没失过手,他也自始至终都认为她比他处事更周全,稳妥。
况且这是她的地盘,用的都是她的人,只要她说心里有数,有计划,他就什么都不问。
两人的注意力又转回小院内的人影上。
镜光一闪而过,无意间被扫到的卫乌使噤声伏低,紧张的做好了伏击的准备。
好在孟逾舟没发现异常,方才的亮光只是他掀开了遮盖镜匣的木箱时,打磨细腻的铜镜折射的月光。
离开一日间郑家镜匣完好无损,一如他离开时候一般,孟逾舟松了口气,开始从怀里往外掏东西。
俞蕴有一瞬间的绷紧,一手紧握剑柄,另一手抬起号令。
若是他掏出任何可能损毁镜匣的东西,她会先他一步下令抓捕孟逾舟。
所有人的紧张注视下,孟逾舟自怀里掏出一沓卷成卷的纸。
抖开来铺在石桌上,孟逾舟给自己搬来个藤编小凳坐下,开始不紧不慢的分纸张。
围绕着最中间敞开的镜匣,左边两沓右边两沓,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摆开。
随后他蹭一下站起来冲进屋里,还没等埋伏的众人再次警惕,孟逾舟又脚步轻快的捏着毛笔和册子跳出来。
重新坐回那把藤编小凳,他手里册子摊开在膝头,毛笔杆子叼在嘴里。
孟逾舟开始分别从两边拿起纸张来往自己脸上比划,口中还念念有词。
“好官一位~”,“呸,狗官一位”,“好官一位~”
夜间视线受阻,卫乌使面面相觑,并不能确定他手里的纸张是什么东西,顶多只能看清上面是墨色的纹路。
“他手边两侧都是画像”
正在焦灼之时,文故知突然开口,他看清了孟逾舟纸上的内容,话语间还有些懊恼。
“各种颜色官袍都有,但人像画的很差,认不出来”
正如他所说。
院中的孟逾舟确实是拿着分好类别的画像比在自己脸上去照那面铜镜子。
此前梁延生给他们看过郑家镜匣的记录。
这块镶嵌在木箱中的硕大铜镜原本是郑家主母祖传的嫁妆,世代随着嫡女往下传,到了现任主人这里已经快十代人,百余年。
木箱在岁月中浮沉,边角已经在搬运中磨损,不少地方还有腐坏和虫蛀,只空余个家传珍宝的名头了。
郑家又有了新嫁娘。
这位嫡女早就听说过自家秘密而宝贵的镜匣,大婚当日就拉着丈夫打开镜匣查看。
不料在龙凤红烛掩映下,原本照应着新嫁娘娇美明艳笑脸的铜镜,在她的丈夫靠近后,镜中属于丈夫的脸却变成了青面獠牙,五官扭曲的恶鬼。
这一代嫡女的丈夫是医学世家,家族医馆开的很大,丈夫本人也是行医治病妙手回春。
这一眼下去,两人双双惊声尖叫着晕厥。
新嫁娘醒来还只是惊惶后怕,那位丈夫直接神情恍惚,口不能言,俨然是吓出了疯病。
好好的小家败了,两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谁都不肯相信是镜子害出了疯病。
两家各自找原因,前后不少人都照过那面镜子,只是有些人照着面色如常,有些人就形如鬼魅。
不久后,郑家被传言闹鬼闹妖。
事情传播开来,百姓蒙在鼓里,地方官府和俞蕴,梁延生却很清楚。
他们惧怕的是话本子里的邪祟,这个世界本身是没有妖的,不过有个近似妖怪的产物。
于是惠南郑家的家传器灵,郑家镜匣,就这么被封住,送到京城尚器监典册院里交由鉴器司主管调查,分配给孟逾舟。
研究器灵最重要的部分是研究他们的功能,究竟是什么原因,是否能为百姓所用。
而根据孟逾舟今夜的表现,显然这位身怀秘密的则录郎已经看破了其中玄机。
北侧的卫乌使打手势招呼俞蕴和文故知过去,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孟逾舟身后,能完整看到硕大镜面的影像。
孟逾舟准备的画像轮流照过了一半,少部分被他放下后用笔化了圈,大多数脸上是大大的叉。
画像在镜面上的反应也确实如传言所说,有些画像照的是本来的面目,有些画像则被扭曲的不成人形。
孟逾舟手里的最后一张正是个自左边拿出来的“鬼相”,他根本不被铜镜里的怪异模样吓到,从善如流的取下来,拿笔画了个大大的叉。
“啊,世风日下,狗官横行喂”
他晃着脑袋念念有词,掏出布来收拾残局,连同郑家镜匣一起拢在其中。
研究取得进展的他得意忘形,说话的声音有些大,惊起了屋檐下栖息的新燕。
几声鸟鸣,正搬运郑家镜匣的孟逾舟随之抬头,没瞧见新燕,反而瞧见被流动月光投下的卫乌使的影子。
从左自右,密集的包围圈要抓他这只春夜离巢的燕。
时机正好。
一声哨令,俞蕴横剑率卫乌使先一步跃下围墙,文故知紧随其后,截住孟逾舟焦急离去的脚步。
“孟逾舟。”
俞蕴正对他而立,开口声音一如初见时的冰冷,毫无感情的黑眸又一次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依然是熟悉的墨发高束,身姿欣长,手持长剑。
上次一身阴戾气质如冷面修罗的她这次唇角挂着狩猎成功的笑意,不紧不慢的持剑逼近。
俞蕴唇边是笑,眼神如刀,轻轻问着落网的小贼。
“则录郎,你要带我院管理的器灵到哪去?”
孟逾舟在这样的威压阵仗下连连后退。
他手里还抱着那个沉重的郑家镜匣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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