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蝶泉畔,古树的枝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诉说着无人聆听的秘语。
慕涣然无暇他顾。
她自己藏在繁茂的阴影里,而风境则全然沐浴在清冷的月华之下。
虽然早已从楚恒口中得知了风境的心意,但当慕涣然真正听到他亲口对自己坦露时,着实让她不知所措。
他的指尖从下颌悄然攀援,温热的掌心最终完全贴合在她颊边,压熨着皮肤下骤起的颤栗。
慕涣然的脊背下意识绷紧,指甲深嵌入掌,掐出月牙似的白痕,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所有的感知,都在此刻,被他掌心的温度偷走了。
风境的左手捧着她的脸,右手指尖却行使着另一种温柔的权力,在她脸上缓慢巡弋。
眉骨的弧度,眼尾的纹路,鼻尖的凉意......最终,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停驻在她柔软的下唇。
“你......”慕涣然想阻止他,声音却卡在发紧的喉咙里,只逸出一个破碎的气音。
风境的眼睛始终追随着自己的指尖,如同在欣赏一份独属于他的画作。
那目光最终沉沉落在她唇上,周遭的空气仿佛被加热,变得粘稠、滚烫,膨胀到了临界。
慕涣然猛地抓住他手腕,自己先前紧握的拳骤然松开,带起一阵细微的麻痹。
“风境......”她唤得又急又促,像在求救。
他未语,只极轻地眨了下眼,目光更深,沉静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别这样。”她几乎是用了全部力气,才让拒绝听起来不那么像邀请,“你我......都有各自的使命。”
她没有提那个名字,但“许星知”三个字,如同幽魂,瞬间横亘在两人之间。
“告诉我,”风境的语气却异常平稳,仿佛早已看穿她的动摇,“你执意寻他,是出于爱,还是......无法释怀的愧疚?”
爱?愧疚?
这突如其来的诘问,像一道魔咒在她脑中不断回响。
是爱嘛?她对许星知,情愫刚萌生便被乱世吹散,甚至来不及诉说。
若说无情,那寻他的执念,又从何而来?
慕涣然垂下眼睫,极淡地、近乎自嘲地弯了下唇角。再抬眼时,眼眶已染上一圈动人的薄红。
“其实,我很讨厌压抑自己的情感,以及掩藏真实的想法。”她深吸一口气,话语如决堤之水倾泻而出,不知是在说服他,还是在说服自己,“对他是如此,对你更是如此。”
“初遇时是感激,相伴时是友情,生死与共时是无法割舍的依赖。这依赖,你也有,不是吗?”她望向他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到认同,“可这......这怎么会是爱?”
“为什么不是?”他追问,声音低沉。
她迎上他深邃的目光,不闪不避,“你只是习惯了而已吧。”
风境凝视着她,那双不属于凡人的金棕色眼眸里,第一次对她燃起了一丝清晰的反抗。
他没有回答这个苍白的论断,反而俯身逼近。距离瞬间被吞噬,他的鼻尖几乎要碰上她的,温热的呼吸野蛮地交织,那危险又迷人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是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静的挑衅,“慕涣然,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
他轻而易举地挣脱了她搭在他腕上的、微不足道的束缚,手掌贴服住她单薄的脊背。慕涣然浑身一颤,想后退,却无路可退。
“是像这样,”他微微用力,试图将那具颤抖的身体拥入怀中,“想触碰,又怕你抗拒?”
“还是像这样,”他低垂额头,轻抵着她的,“想占有,却怕你逃走?”
“或者......”他的声音愈发喑哑,目光灼灼地锁住她微微张开、湿润的唇瓣,“是明知你心里有别人,明知希望渺茫,也......甘愿被你知晓一切。”
他的唇,在离她仅有一纸之隔的地方停住。呼吸彻底交融,温度高得灼人。
慕涣然觉得,她心跳的声音,就算隔着空气,也会被他听到的。
她猛地闭上了眼,长睫颤抖得如同盘旋在头顶的蝶翼。她必须阻止,必须......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偏过头去。那个几乎要成形的吻最终落空,残存的温度被夜风无情的带走。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我只把你当作哥哥。”
她又在心中不停地重复着这个称呼,将自己对他产生的所有情感都强行归结于这安全的界限之内。
风境的动作顿住了。
许久,他缓缓直起身,拉开了那令人心慌意乱的距离。
他眼底涌动的光芒渐渐平息,恢复成平日里那片深不见底的冷静。他抬手,用指背极其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湿润。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语气怅然,却未有责怪。
他放开了她,虽然这不是无理且蛮横的束缚。
“如果你觉得这样就可以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风境垂下的眼眸,像是在无声的吞咽下所有的无奈与苦涩,“我接受。”
慕涣然听到他的话,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情感解脱,反而像个卑劣的罪人,在等待应有的惩罚,以豁免内心滋生的恶。
“对不起。”她也终于明白,在无力承担另一份深情时,这苍白的三个字,是她唯一能给出的、也是最具伤害性的东西。
拯救她于这尴尬境地的,是风月。
“原来你们在这里。”不知何时,风月已悄然立于不远处。
“风境,母亲回来了。”她话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说话间,她手一扬,一件外衫轻飘飘地落在风境肩上。“穿好。”她路过他身旁时,低声提醒。
随即转向慕涣然,脸上竟漾开一丝浅淡而莫测的笑意,“楚恒已在正厅等候,涣然,随我一同前往吧。”
这亲昵的称呼,还有那洞悉一切般的微笑......
她究竟是刚刚到来,还是早已将方才的挣扎尽收眼底?
慕涣然无暇深究,只能顺势逃离。风境沉默地整理好衣衫,跟在了二人身后。
见到风境母亲的第一眼,慕涣然才真正理解了“女神”二字的含义。
在她曾经的世界里,这个词藻褒贬不一。而此刻,自己眼前的楚夫人,让这个抽象的词汇拥有了具体而震撼的形态。
她立在那里,形如流风回雪,色似轻云闭月。
眉宇间盈溢着不属于凡尘的清辉,自带悲天悯人的慈和,而那神圣的距离感,又被她所化用的凡躯巧妙抵消——略具丰腴的肩颈线条,流畅地延展至束紧的腰间,最终隐没于裙摆之下,威严与温柔奇迹般地融为一体。
慕涣然看得呆住,竟一时忘了言语。却不料楚夫人欣然一笑,主动缓步上前。
“你便是涣然吧?”她微微欠身,避免了身高的压迫感,声音似天籁般动听。
慕涣然慌忙回礼,下意识伸出了双手——“您好,我是涣然。”话一出口,她才惊觉失礼,这并非此世通行的礼节。
上一次这般,还是面对许星知之时。
正当她窘迫地欲收回手时,双手却被包裹在一片意想不到的绵软温热之中。
楚夫人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
慕涣然惊讶地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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