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先挂了!”
池景烁匆忙按断电话,手机还来不及塞进口袋,就急急忙忙往人群聚集的地方挤。
“让一下,让一下!”
他仗着身高优势,三两下就挤到了最里面。
果然,祁默正站在人群中央,低着头,左边脸颊上的青紫在走廊灯光下格外显眼。
他对面站着一个块头不小的体育生,正一脸得意地指着祁默:“装什么哑巴?问你话呢!”
“就是,听说还是什么拳击课摔的?”旁边的跟班也跟着起哄,“就你这身板,还学拳击?谁信啊!”
“搞不好是在家里被人揍了,不好意思说呗!”
“哈哈哈,对对对!”
周围传来几声刺耳的笑声。
祁默始终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那副沉默的样子在这群人眼里就像是默认了什么。
池景烁的火气腾地蹿了上来。
“嘴巴没刷干净吧?”他一把推开挡路的人,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有事说事,没事就滚远点。别在这儿跟个苍蝇似的,烦不烦?”
那个体育生看到是他,气焰收敛了些,但依旧嘴硬。
“池景烁?这儿没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事了?”
池景烁伸手,很自然地搭在祁默肩膀上,那动作带着某种宣示意味,“他是我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着,你有意见?”
祁默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重量,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这种众目睽睽下的展示,让他内心深处涌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
那个体育生被怼得脸色青白交替。仗着人多,胆气又壮了起来:
“哟,兄弟?我看你像他爹还差不多!怎么着,你这‘好兄弟’被人揍了,你这个当‘爹’的要出头啊?”
这话一出,周围立刻响起窃窃私语和哄笑声。
“我当他爹,也比你当个只会乱叫的孙子强。”池景烁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搭在祁默肩膀上的手不着痕迹地紧了紧,“怎么,孙子,想跟爷爷练练?”
“你找死!”
体育生被彻底激怒,抡起拳头就朝池景烁脸上挥了过来。
祁默瞳孔骤然一缩,本能地想要侧身挡在前面。
然而池景烁反应更快。他脑袋往后一仰,轻巧地躲过那记毫无章法的拳头。
同时,他伸手一推,把祁默推到了安全的位置。
“就这点本事?”
池景烁摆开架势,冷笑一声:“来啊,让你先出手。”
体育生气得正要还手——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彻整个教学楼。
“干什么呢!都围在这儿干什么!”
教导主任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走廊尽头,扯着嗓子怒吼道。
人群“呼啦”一下就散了。
体育生也只能不甘心地瞪了池景烁一眼,又撇了一眼祁默,用口型比了两个字:“等着。”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跟班溜走了。
走廊瞬间恢复了空旷,只剩下池景烁和祁默两个人。
池景烁收回架势,转过身,一脸“怎么样老子帅吧”的得意表情,开心地拍了拍祁默的肩膀:
“搞定。下次再有这种不长眼的,直接报我名字,懂不懂?”
祁默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池景烁,眼神里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在闪动。
然后,他抬起手,将池景烁还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慢慢掰了下去。
动作很轻,但很坚决。
“我不需要。”他轻声说。
池景烁愣在原地,看着祁默就那么转身走进了教室。
“哈……?”
池景烁过了好几秒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悬在半空的手,又抬头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教室门,整个人都气笑了。
他好心帮忙,结果换来这种态度?
这他妈算什么?农夫与蛇?
“不知好歹!”
他一脚踹在走廊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疼痛让他更加愤怒,也更加委屈。
正好上课的老师抱着教案从他身边走过,被他吓了一跳,投来一个警告的眼神。
池景烁赶紧悻悻地收回脚,黑着一张脸,也走回了自己的教室。
而在另一间教室里,祁默正襟危坐,目光直视着黑板,手里还拿着笔,仿佛正在认真听讲。
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瞳孔根本没有焦距,笔尖也只是停在笔记本的同一个地方,迟迟没有落下。
肩膀上,似乎还残留着池景烁手掌的温度和重量。
他讨厌这种感觉。
这种被人当成弱者、需要被保护的感觉。
就像是在他血淋淋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提醒着他有多么无能和可悲。
和池洺川早上那种轻描淡写的解围不同,他不需要池景烁那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施舍意味的“保护”。
*
晚上九点半,晚自习结束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了“浮光半页”。
只是今天的气氛和往常截然不同。
走在前头的池景烁,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阳光和笑意。
他沉着一张脸,一把推开门,目不斜视地从正在擦桌子的许兰心面前走过,连个招呼都没打。
而跟在身后的祁默依旧很安静,只是那份沉默比平时更添了几分疏离。
“景烁?这是怎么了?”许兰心立刻丢下抹布,一脸关切地上前。
池景烁皱着眉,身子一偏避开了她的手。
“我想一个人待着。”他闷声说了一句,随即快步上了楼。
许兰心伸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接着,她转头看向祁默,心里顿时腾起一股无名火。
“是不是又是你!你是不是天生就跟他犯冲?看景烁对你那么好,你就变着法儿地给他气受是不是?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祁默的脚步顿了一下。
但仅仅是顿了一下。
他没有抬头,没有反驳,甚至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就这么继续走上楼梯。
而这时,一道平淡却不容忽视的声音从吧台后传来。
“祁默。”
是池洺川。
祁默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种几乎发自本能的紧张占据了他的身体。
“过来帮我泡杯茶。”
他缓缓地、机械地转过身。
池洺川正靠在吧台边,手里拿着一个空茶杯。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祁默身上,没有昨晚的冷漠,也没有今早那短暂援手的温情,只是简单、清冷,像是随意地那么一说。
“过来。”池洺川抬了抬下巴,又重复了一遍。
许兰心立刻换上笑脸,抢着说:
“哎呀洺川,泡茶这种小事哪用得着他啊,我来我来!你想喝什么茶?”
池洺川目光依旧锁定在祁默身上,淡淡道:“让他来。”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许兰心的脸色瞬间难看下来。
祁默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僵硬地、一步一步重新走下楼梯。
越过许兰心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他走到池洺川面前,几乎是屏着呼吸双手接过他手里的白瓷杯。
“……叔叔。”声音有些发颤,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这两个字。
“嗯。”池洺川应了一声,抬手指了下柜子,“普洱,茶叶在柜子第二层左边那个黑色罐子里。水要刚烧开的。”
祁默不敢看池洺川的眼睛,只是死死盯着手里的杯子,点了点头。
许兰心被晾在一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盯着祁默,心里暗自冷笑:这小子哪懂得泡茶?待会儿别丢人现眼才好呢。
祁默打开柜子,找到那个黑色茶叶罐,用茶匙小心翼翼地取了茶叶放进杯中,然后提起刚烧开的热水壶。
滚烫的热水注入杯中,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小心翼翼地端着那杯热气腾腾的茶,转身走到吧台前递给池洺川。
“叔叔,茶。”他的声音依旧很低,带着一丝紧张的沙哑。
池洺川接过那杯茶,但并没有马上喝。
只是借着灯光看了一眼杯中翻滚的茶叶和逐渐染上褐色的茶汤。
空气安静得仿佛凝固了。
祁默僵在原地,心跳声在耳畔放大。
许兰心在一旁,眼神里带着幸灾乐祸。
“普洱的第一泡,是用来洗茶的。水要先开至滚烫,冲入茶叶后迅速倒掉,然后再冲正式的那一泡。”
池洺川的声音很轻,没有责备,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将那杯滚烫的茶稍稍往前推了推。
“倒了,重新泡。”
“哎呀,我就说他不行吧!”许兰心立刻抓住机会,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是笨手笨脚的废物!洺川,还是我来吧……”
“让他来。”
池洺川打断道,声音很淡却不容置喙。说完,仿佛是嫌这里的空气吵闹,他起身站了起来,朝着书店最里面的那个小包间走去。
“泡好了,送进来。”
祁默站在原地,羞愧感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默默端起那杯被否定的茶,走到水池边,手一斜,滚烫的茶水混着茶叶,哗啦啦地被倒进了下水道。
茶香依然浓郁,却带着某种苦涩的意味。
他重新拿起茶叶罐,这一次,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机械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洗茶,冲泡。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端着那杯重新泡好的茶,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半开着门的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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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里没有开主灯,只有墙角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池洺川也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一手插在口袋里,随意地靠在窗前。
听到推门声,他抬起眼,目光落在门口那个拘谨的少年身上。
“过来。”
祁默步子有些僵硬,将茶杯小心翼翼地放在池洺川面前的桌上。
“叔叔,茶。”他低着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池洺川撇了一眼那茶,茶汤清澈,香气醇厚,学得倒是意外的快。
他并没有去碰那杯茶,因为他本就意不在此。
“脸上的伤,还疼吗?”他问。
祁默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诧。
他没想到池洺川会问这个,更没想到他的语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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