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十余日的顶风冒雪,跋山涉水,当那座雄踞于燕山山脉南麓、扼守南北通衢的巨城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饶是扈三娘心志坚韧,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析津府。辽国南京。
与梁山泊的险峻山寨、中原州府的方正格局截然不同,这座北国巨城带给扈三娘的第一印象,是粗犷、雄浑与一种异质的繁华。高大的城墙以巨大的青石垒砌,饱经风霜,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城头飘扬着绣有狼图腾的辽国旗帜,守军甲胄鲜明,髡发左衽,眼神锐利,带着草原武士特有的彪悍气息。
城门处车马辚辚,人流如织。除了髡发皮裘的契丹人、奚人,还有束发长衫的汉人商贾,甚至能看到高鼻深目、头缠白布的西域胡商。各种语言、各种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生机勃勃而又光怪陆离的景象。
答里孛亮出一面雕刻着繁复狼纹的玉牌,守城将领立刻肃然起敬,挥手放行,甚至未敢仔细查验扈三娘与扈成。穿过幽深宏阔的城门洞,眼前豁然开朗。街道宽阔,以碎石铺就,两侧店铺林立,旌旗招展。虽是冬日,依旧人来人往,叫卖声、驼铃声、马蹄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牛羊肉的腥膻、皮货的鞣制气味、以及某种不知名的香料味道。
扈成何曾见过这等景象,缩在马背上,紧张地四处张望,蜡黄的脸上满是惊惧与茫然。扈三娘虽也心中震撼,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只是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这一切,都与她熟悉的世界如此不同。
答里孛对这一切却习以为常,她策马走在最前,目不斜视,对周遭投来的或敬畏、或好奇的目光视若无睹。她径直穿过数条繁华的街市,来到城西一处守卫森严、高墙耸立的府邸前。
府门气象森严,门前矗立着两尊狰狞的石狼,匾额上以契丹文和汉文镌刻着“公主府”三个鎏金大字。早有管事模样的契丹老者带着一众仆役迎候在门前,见到答里孛,纷纷以手抚胸,躬身行礼,神色恭敬无比。
“腾格日,安排两间干净的客房,带这位扈成兄弟去休息,请府中医官为他诊治。”答里孛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仆役,对那老者(腾格日)吩咐道,语气不容置疑。她用的是契丹语,但扈三娘依稀能听懂“客房”、“医官”等词。
腾格日恭敬应下,立刻有人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下几乎虚脱的扈成,引着他向府内走去。
答里孛这才转向扈三娘,目光在她略显疲惫却依旧挺直的脊背上扫过,淡淡道:“你也先去梳洗歇息,晚膳时分,我来寻你。”说完,便径直向府内深处走去,自有侍女上前为她引路。
扈三娘被一名懂些汉话的侍女引至一处独立的院落。房间陈设虽不似中原那般精致典雅,却宽敞暖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燃着味道清冽的炭盆,铜壶里咕嘟着热水。她屏退侍女,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庭院中覆雪的松柏,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宫殿式的飞檐,心中五味杂陈。
这就是辽国。这就是她未来可能要立足的地方。陌生,强大,充满了未知的挑战。
晚膳时分,答里孛果然来了。她换下了一路风尘的劲装,穿着一身绯色的契丹常服,领口袖缘镶着雪白的狐裘,长发编成数条发辫,以金环束在脑后,少了几分战场上的煞气,多了几分属于公主的雍容与威仪。
膳食摆在她住处的外间,并非扈三娘想象中的大鱼大肉,反而颇为精致,有炙烤的鹿肉,奶制的糕点,清炖的菌汤,甚至还有一壶温热的、据说是西域来的葡萄美酒。
两人对坐,默默用餐。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一路上的生死相依与那夜篝火旁的交谈,似乎在这富丽堂皇的公主府内,被无形地隔开了。
用完膳,侍女撤去残席,奉上热腾腾的奶茶。答里孛挥退了所有侍从,房间内只剩下她们二人。
“这里说话方便。”答里孛端起奶茶,吹了吹热气,目光落在扈三娘脸上,“现在,可以谈谈你的打算了。”
扈三娘握着温热的茶杯,感受着瓷器传来的暖意,沉吟片刻,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公主于三娘有救命之恩,更有指引前路之义。三娘并非不识好歹之人。只是,效忠大辽,为将领军,非我本愿。”
答里孛眉梢微挑,并未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下文。
“我离开梁山,是为挣脱枷锁,寻一處能自主呼吸的天地。”扈三娘继续道,声音平稳,“公主曾言,给我选择之权。三娘思前想后,愿凭自身所能,在此立足。或可效仿中原,经营些产业,安置扈成等可能流落至此的旧部;或可……凭借这身武艺,做些护卫、授艺之事,但求问心无愧,自力更生。”
这是她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她不愿再将自己绑在任何一驾战车上,无论是梁山的还是辽国的。她想要一种相对独立、能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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