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骑快马,踏碎北地深秋的晨霜,沿着蜿蜒的古道一路向北。风声在耳畔呼啸,卷起枯黄的草屑与尘土,带着刺骨的寒意,却也吹散了身后梁山泊的阴影与桎梏。
初离险境的紧张与亢奋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长途奔波的疲惫与对前路的茫然。扈三娘紧握着缰绳,目光习惯性地扫视着周遭环境——荒芜的田野,凋零的树林,远处起伏的山峦线。这一切对她而言,陌生而辽阔。她不再是那个困守一庄、或效力一寨的扈三娘,而是真正踏入了这广袤而未知的天地。
答里孛始终策马在前,她的骑术精湛绝伦,人与马仿佛融为一体,即便在崎岖不平的古道上,依旧保持着稳定的速度。她的背影挺拔,墨色劲装衬得她肩背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又或许,是在给予扈三娘消化巨变、适应新环境的时间。
直到日头偏西,人困马乏,答里孛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勒住马匹。这里有一小片尚未完全封冻的溪流,岸边生长着些耐寒的灌木。
“在此歇息一个时辰,饮马,进食。”她利落地翻身下马,声音因长途跋涉而略带沙哑,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扈三娘也下了马,双腿因长时间骑行而有些酸麻。她默默地将两匹马牵到溪边饮水,又从答里孛马背的行囊中取出豆料喂马。答里孛则熟练地收集枯枝,在一处岩石后生起一小堆篝火,驱散着四周的寒意。
火光跳跃,映照着两人沉默的脸庞。扈三娘坐在火堆旁,接过答里孛递来的一块硬邦邦的肉干和皮囊装的马奶酒。肉干咸涩,马奶酒辛辣,与梁山精致的饮食截然不同,却别有一种粗犷的、支撑人活下去的力量。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扈三娘终于打破了沉默,问出了离开梁山后的第一个问题。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野中显得有些微弱。
答里孛正用小刀削着一根树枝,闻言动作未停,头也不抬地回答:“先去析津府。”
析津府!辽国的南京,燕云十六州的核心之地!扈三娘心中一震。虽然早有预料会北上,但亲耳听到这个目的地,依旧感到一阵心悸。那是一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国度,充满了未知与不确定性。
“然后呢?”她追问。
“然后?”答里孛终于抬起头,火光在她浅褐色的眸子里跳跃,让人看不清情绪,“那要看你了。”
“看我?”
“不错。”答里孛将削尖的树枝插在火堆旁,拍了拍手上的木屑,“我给你的是离开牢笼的机会,是通往更广阔世界的路。但路要如何走,走到哪里,是你自己的选择。到了析津府,你可以选择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也可以选择凭借你的本事,在我兄长麾下谋个前程;甚至……如果你厌倦了,想要去看看更远的地方,西域,草原,我也可以为你安排。”
她的话语平静,却再次将选择的权力交还到扈三娘手中。没有强迫,没有安排,只有铺陈开的、多种可能的未来。
扈三娘怔住了。她本以为答里孛会要求她效忠大辽,如同招揽一名将领般,给予官职和使命。却没想到,对方给予的,竟是如此……自由的选择。
“你……为何要为我做这么多?”这个问题,她曾在心中问过无数次,此刻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仅仅因为“惜才”和“不想看到星辰陨落”吗?这理由,似乎不足以支撑答里孛如此冒险、如此费心费力。
答里孛凝视着跳动的火焰,沉默了片刻。篝火噼啪作响,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
“我小时候,”她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了些,带着一丝回忆的飘忽,“养过一只海东青。那是我费了好大力气,从极北的悬崖上得到的雏鸟。它很骄傲,也很脆弱。我亲手喂养它,训练它,看着它的羽毛日渐丰满,眼神日渐锐利。”
扈三娘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很多人都说,鹰就该被锁在金架上,作为权力和勇武的象征。但我觉得不对。”答里孛的目光从火焰上移开,看向扈三娘,那眼神深邃如同夜空,“鹰的天性,是翱翔苍穹,搏击风雨。将它锁起来,哪怕用黄金的锁链,也是扼杀了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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