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唯有初冬的寒风,刮过光秃秃的枝桠,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如同孤魂野鬼的哭泣。
扈三娘一身紧束的黑色夜行衣,青丝尽数挽在帽巾之内,整个人仿佛融入了浓稠的黑暗里。她身后,跟着同样装扮的十二名精干庄客,都是她这几日暗中观察、反复甄选出来的,家世清白,性情沉稳,且对扈家庄忠心耿耿。为首的是个叫扈成的远房堂兄,性格木讷寡言,但臂力惊人,尤擅布置机关。
一行人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出庄墙角门,没入庄外那片广袤而幽深的杂木林。
林中比外面更显漆黑,月光被层层叠叠的枝案切割得支离破碎,只能勉强视物。脚下是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每一步都必须极其小心,才能不发出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枯枝腐叶和泥土的混合气息,冰冷而潮湿。
“此处,”扈三娘在一处略显狭窄的兽径旁停下,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片看似平坦的落叶地,“挖一个深约五尺,径宽三尺的陷坑,坑底倒插削尖的竹签,坑面用细木支起,覆以落叶伪装。”
扈成默默点头,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两名庄客上前,用包裹了布头的短锹开始挖掘,动作迅捷而专业,泥土被小心地堆在一旁,以备回填。
扈三娘则走到另一侧,指着一棵歪脖子老槐树垂下的粗壮气根:“在此处,离地一尺,设一道绊索,用浸过油的牛皮绳,不易察觉,且坚韧难断。绳索两端连接机括,可触发悬挂在树上的警铃。”她亲自示范,将一枚小巧的铜铃用细线系在隐蔽的枝杈上,线头巧妙地与绊索相连。
庄客们屏息凝神,看着这位平日里娇贵的三娘子,手法熟练地布置着这些阴狠致命的机关,眼神中充满了惊异与敬畏。她似乎对这片林子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哪里适合设伏,哪里易于潜行,判断精准得令人心惊。
“三娘子,您……怎会懂得这些?”一个年轻些的庄客忍不住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扈三娘手上动作不停,将一枚铁蒺藜小心地埋在落叶下的松软土里,头也不抬,声音平静无波:“书上看来的。《武经总要》、《守城录》,皆有记载。平日多读些书,总无坏处。”
她将林晓在现代社会从军事论坛、历史纪录片乃至网络小说中汲取的那些零散知识,轻描淡写地推给了这个时代女子本不该涉猎的兵书。无人敢质疑,唯有信服。
月光偶尔穿过枝叶的缝隙,照亮她专注的侧脸。那双玉手在冰冷的铁器和粗糙的绳索间动作,稳定而精准,仿佛天生就该执掌杀伐。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被她随意用手背擦去,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泥痕。
她不仅仅是在布设陷阱,更像是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一张试图兜住扈家庄即将倾覆命运的安全网。每一个陷坑,每一根绊索,每一枚铁蒺藜,都倾注着她与命运抗争的决绝。
直到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林中布置才初步完成。一道以陷坑、绊索、铁蒺藜、警铃组成的,纵深约半里的预警阻滞带,如同一条潜伏的毒蛇,悄然横亘在密林深处。
“今日之事,若有半分泄露,”扈三娘目光扫过疲惫但眼神晶亮的庄客们,语气森然,“按通敌论处,祸及家小。”
众人心中一凛,齐齐低声道:“誓死效忠三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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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用罢朝食,扈太公便将扈三娘唤至书房。他眉头微锁,手中捻着一封书信。
“三娘,祝家庄又派人送信来了。”扈太公将信递给她,语气带着几分困扰,“祝彪那孩子,言辞恳切,再次提及前番所赠之礼,说你坚辞不受,他心中甚是不安。信中又言,为表三庄同心,欲不日亲自登门,与你……与你商讨联合操演细节。”
扈三娘展开信笺,快速浏览一遍。祝彪的文笔还算通顺,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志在必得的狎昵之意,将一场本该严肃的军事商讨,硬生生染上了几分私相授受的味道。
她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却不动声色,将信轻轻放回案上:“爹爹,联合操演自是应当。只是,祝彪少爷亲自前来与女儿商讨,于礼不合吧?三庄联盟,乃是庄主与庄主、教头与教头之间的大事,女儿一介女流,岂能越俎代庖,私下与祝彪少爷商议此等军机?”
她几句话,便将祝彪的私心戳破,抬到了“礼法”和“军机”的高度。
扈太公一怔,他并非愚钝之人,只是先前被三庄联盟的大义和祝彪表面的热情所蒙蔽,未曾深想。此刻被女儿点破,再回味信中语气,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这个祝彪……确是有些孟浪了。”扈太公沉吟道,“只是,如今梁山贼寇虎视眈眈,三庄联盟至关重要,也不便过于驳他的面子……”
“爹爹,”扈三娘打断他,目光清亮,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锐利,“正因梁山势大,我扈家庄才更需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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