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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初，性本恶。
墨镜隔绝大部份光线，却挡不住那些蠕动的影子。当人们身上的它们靠近时，小芝葡萄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宿醉般的头痛和刺骨的冷意如影随形。
她摸了摸兜里揣的几个硬币，这都不够她一天饭钱。
涉谷十字路口，红绿灯漫长。
她目光掠过人群，有跟电话那头的妻子打着电话的男人，却与别的女人调情相拥，有光鲜亮丽的人对身旁年迈的老人尽情推销三无药物，有穿着校服的学生们哄笑着推搡同学。
趴在他们身上的“影子”弯曲，阴惨地低语。
小芝葡萄的耳机里放着玉置浩二的歌，这是她保护自己的屏障。
她翘起脚尖止不住地点了点地面。
直到空气里飘来一抹若有若无的甜香，伴随少年微微醇厚的，低哑得像海盐气泡酒的声音响起。
“抱歉了悟，今天任务结束得过迟，去的时候雨心苑已经打烊了……所以我买了菱花堂的麝香葡萄大福。”
小芝葡萄循声望去，踩着脚踏车的少年口袋外露的一抹诱人的绿色，手上拎着精致礼盒装的菱花堂甜品。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绿灯亮了。
小芝葡萄欸哟一声直直撞上少年的自行车，脸上墨镜滑落。
“悟，抱歉，我等会儿再跟你说。”少年立刻挂了电话，伸手扶她。
一块干净柔软的帕子隔开他的掌心和她擦红的手臂，礼貌又疏离。
路人窃窃私语声传来。
“戴着耳机被撞，这不活该吗？”
“是啊。”
“你不需要去医院吗？”少年的声音靠近，麝香葡萄的甜品香气更浓。
小芝葡萄摇头，摸索着起身，手指有意无意划过少年质感冰冷的制服外套。
然后，一个皮质钱包滑入她口袋。
小芝葡萄掏出手机，屏幕亮着早有准备的文字：“我是聋哑人。没事。”
对方诡异地沉默了下，忽然双手比划：“我很抱歉，还是去检查一下吧。”
小芝葡萄神色微愣。
她没迟疑多久，快速打字：“抱歉的话，就把那份甜品给我。”
绿灯闪烁，菱花堂的甜品如愿落入手中。
她转身汇入人流，一次，两次，三次地回头，身后无人追来。
麦当劳窗边。
小芝葡萄点完餐摘下墨镜，迫不及待打开刚到手的钱包。
粗略数数，竟然有五百万。
透明夹层里还有一个四宫格照片，她抽出所有现金，把银行卡和照片原封不动塞回。
一口冰凉的甜味融化在舌尖。
“现在的学生真是有钱啊。我怎么就不能出生在一个富有的独生女家庭里呢……”她晃着脚。
叩的一声，敲桌子的声音响起，小芝葡萄以为有人也要坐窗边，她自觉向里面挪了挪位置。
微凉的风掠过她的发丝，眼前的墨镜被一只漂亮白皙的手拿起。
“喂，你干嘛拿别人的东西。”小芝葡萄回头。
对上镜片后的黑沉沉漩涡。
“嗨。”
一个戴着她那副墨镜的少年。
夏油杰托腮，歪着头看她，指了指她刚才点餐的柜台：
“小芝同学，我看见你了。原来你看得见，听得见，也会说话。”
小芝葡萄心脏骤停，想跑，身体却被人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按在座位上。
“对不起！我是初犯！真的！别报警！不要报警好吗？”
她挤出眼泪，把钱包推过去。
小芝葡萄眼泪都快僵在脸上了，对方眉眼微蹙，平静地避开她的视线，修长指尖轻轻地敲击桌面。
他好看的眉眼瞬间变得漠然，但那只是转瞬即逝。
“那……那你同意原谅我的过错了是吧……我、我先告辞了，以后我真的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再也不走歪路。”
小芝葡萄语速如滚珠，趁对方未置可否，像兔子般窜出麦当劳。
新干线桥下，小芝葡萄气喘吁吁地狂奔快十分钟。
她扶着一家关门的书屋前停下，大口喘气，掏出口袋里的钞票点数。
“搞笑吧！歪路上也挤满了好人啊。”她吐了下舌头，对着空气扮鬼脸，“那孩子也是，小小年纪这么鬼灵精干嘛。整整五百万呐，谁会还啦？不过，他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她一步步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因为发财很开心，她晚上额外买了十杯多冰的台湾珍珠奶茶带回家。
小芝葡萄回家时经过臭烘烘的垃圾山，屏息在肠子般的小巷子里转来转去，直到进了一栋居民楼，径直向下走楼梯，用钥匙打开迎面的铁门。
里面是半地下室的房子，这就是她的家。
唯一能看向外面的窗户采光不是很好，所以她不怎么开窗。
当她开灯时，客厅沙发上端坐的一道黑影吓得她差点血液倒流。
“！”
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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