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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最后一战(八)

小说:

卑劣者被推上神坛

作者:

清风凉凉晚枫亭

分类:

穿越架空

翌日天还未亮,沈府书房灯火通明,六张舆图一字铺开夹在屏风上,几十份江逸连夜整理出的保命知识要点摊在书案矮几和地上,奉壹来送饭都没地下脚。

困懵了的沈阿乔丝毫不敢懈怠,求知若渴的便听边理解边背,囫囵吞枣也得先吞下去,万一被逼到绝境临光一闪就想起来了呢?

这场和大脑的厮杀,直至晚间城墙上老迈的士卒回报敌方正当着他们的面组装云梯,方才落下帷幕。

听完回报,她先给跑的气喘吁吁的老卒倒了杯茶,又给江逸端了一杯去,恭敬地敬茶:“多谢先生倾囊相授。”

江逸一口热茶呛住,神色古怪地看向递茶的某人,而某人丝毫未察觉,笑眯眯地给自己斟了一杯润润嗓子。

这可是沈老爹珍藏的贡茶,平日专用来招待贵客,今日都被她嚯嚯了,唇齿留香,果真是好茶。

大难之前还能有这份从容心境,江逸不知该欣慰还是该怜惜。

入城那日坑进来的两千贼军还被关在营地,阿乔还想过能不能以贼军为人质,带领一城百姓撤离,后被宋钰的白眼和红缨的目瞪口呆打住了话头,除非捆成粽子,壮年男子只是缚手很容易挣脱束缚,压在路上反而徒增变数,还易被敌人包饺子。

于是,善良如她,不仅未坑杀战俘,还将妘母好生照料了起来,同时寄希望于假公主的身份,三重保险,稳稳的很安心。

话是这么说,可走上北城主街的路上,她还是禁不住身上汗毛倒竖,裹挟着无尽杀意的叫阵声如连绵不断的闷雷,震得心口抖动,离城门越近,她能感受到脚下的地面都在震颤,连关在商铺中的山兽,都焦躁地转动双耳,毛发倒竖,如临大敌。

苍穹如一块巨大的黑幕,笼罩在清河上方,就连空气都变得滞涩沉闷。

远处的坊市街巷中,“嘎吱”声打破浓稠如墨的死寂。

除了施粥的时辰,家家户户皆大门紧闭,此刻大门轻启,豆子大的暖光在一双双老迈与稚嫩的手中摇晃,在小巷中飘荡。

....

阿乔扶着胸口,呼吸愈发绵长,高大厚实砖土城墙耸立在眼前,不同于一般城池的夯土墙,眼前的城墙共有两层,内层以烧制的砖石砌成,风雨不催,外层以夯土加固,前两日淋过油,若非搭了云梯,踩上去根本不着力,还有十人宽的护城河绕城而流。

可这样一座坚固的城池,即将大开城门,迎敌入城。

她喉头滑动,挤出一个镇定的笑容,几乎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先生,送到这里就行了。”

无人举烛,月光隐遁。

他温润的眉宇间蕴藏着郁色,飞快思索着城门大开后可能发生的情形,所有的推演二人练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会有变数。

那句“我留下陪你”的话在唇边绕了几圈,心脏被捏得几乎无法跳动,谁也无法保证这不会是最后一面。

但他必须出城。

新帝与世家争权,新帝自会竭尽全力把妘氏叛乱定性为蓄谋已久的谋逆,而非新政压迫之下的起义。

接下来的朝堂,雪花般的奏章和面红耳赤的争论都会围绕平叛展开,征兵收税粮草武器乃至军队里每一个军职的人选,会成为话题的中心。

而他未过门的妻子呢?

会被刻意的遗忘。

当权者无人在意是谁换了一城百姓的性命。

直至休战,新帝和朝臣失去了共同的敌人,遥远北境这位极具争议性的女子才会被想起。

杨党会不遗余力地攀咬沈氏通敌卖国,让她以南梧细作的身份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唾骂千年,新帝一派会竭力证明她的功绩,歌功颂德,荣华加身。

她像一场绚烂的烟火,在需要时被点燃,以最耀眼夺目的方式登场,在狂欢中坠落,隐入烟尘。

她的生死无人在意。

除了他。

有一头最疯狂的野兽正在撞毁牢笼,他的眸色深沉如墨,撕咬着他的理智,拳头捏得作响,从肩膀狰狞到小臂的旧伤莫名开始作痛。

看着心尖上的人去赴死,内心那头阴暗又狰狞的怪兽已挣脱牢笼,覆上他的眼眸,比不见五指的黑夜更加绝望。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催促道。

她听见云梯的尖钩牢牢咬住城垛的声音,护城河的水流被一个接一个跳入的身影搅动,她止不住地发抖,掩在袖中的刀柄滑落至掌心。

她紧紧盯着城门,闭了闭眼,深深吐纳,平稳着呼吸。

从前与野兽搏斗,最重要的一课便是像藏在暗处的猎食者那般,保持镇定。

她突然被一双手臂圈住,过度紧绷的神经与身体让她禁不住轻微地颤栗,哪怕圈住她的力道一如既往地轻柔,突然耳边一暖,松柏清冽的味道萦绕鼻腔。

“等我。”

在这让人头皮发麻的紧绷环境下,这呢喃般的低语和轻飘飘的两个字,明明风一吹就散了,可就是连同那震天的声响,一同入了耳。

她回首与他对望,好不容易积攒起面对生死一线搏斗时的冷静,在微涩的泪意中,瞬间溃不成军。

她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她不是一个人在孤军作战,她在打一场自己选择的仗,而他会为她打扫好战场。

她还没来得答“好”,就被身后的人放开了,二人回到了最守礼的距离。

夜色深重,那又是一瞬间发生的事,跟在她身边的老卒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还有,”他压下心口的酸涩,温润的眉眼笑意盈盈,“下次见面,莫要再喊‘先生’了。”

阿乔愣了一瞬,突然意识到他话中的含义,朝夕相处的先生作了夫君,这可是禁忌话本里才会有的情节。

一瞬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她也想留下一些更加美好的回忆,闪着泪光,抿了抿唇,倏然绽出一个爽利的笑容:“知道了,你快走!”

“公子,江奇已率人等在巷子口了。”奉壹犹豫了半晌,还是低声催促。

今夜城中坊市大门全开,即便如此,从城北去那条不知名的陋巷再入鼠道,还需骑马奔驰一刻钟的时间。

他真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可他不敢更加贪心许下时间倒流的愿望,因为横亘在二人中间的几乎是一个死局,山崖上偶然相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会有今日的悲剧。

她无论如何都会入城,而这一路走来的经历又注定她会选择牺牲自己,这是她寻出来的道,也是她会遵循的道。

而他的出现,像是冥冥之中的微小变数,宛如萤光烛火,让她在漫漫长路上走得不那么艰难。

江逸压制住心头的情绪,看过她最后一眼,便策马离去。

马蹄在宽阔的街道上奔驰了几息的功夫,就见一颗火红的光球,从身后的方向笔直地窜向高空。

守在东城门和南小门的老卒收到信号,取下了大越的军旗,因不打算发生兵戈,北城墙作为迎接敌人的第一要冲反而未派人驻守。

“公子,你看...”奉壹抬手指向前方,只见豆大的光团从坊门处溢出飘来,二人打马往前走了两步,便勒住了缰绳,他们目力所及的尽头至此处,萤火般的光团,绵延不绝。

光团被攥在一双双稚嫩与苍老的手中,高矮错落,虽偶尔被寒风吹的乱晃,但前进的步伐未有迟疑。

.....

城外,因云梯架的太过顺利,坐镇军阵中央的桑扬疑心有诈,便下令放慢了攻城速度,调遣了一支妘澈从前身边的近卫,作为先锋,先行登城探查。

未敲战鼓攻城,放在史书上可是要被唾骂的不义之举,可那又何妨?

今夜过后,大和的史书由他来书写。

一块盾牌从城垛上探出,接着冒出来半个黑乎乎的脑袋,鬼鬼祟祟瞄了一圈,黑乎乎的啥都没有,仅一息的功夫,一个小山似的黑影已出现在了城墙内侧。

方才升空的红色信号弹自然也引起了他的注意,担心有诈,他举着盾牌,谨慎地探查了一圈,再三确认真的无人值守,也没有暗器,才跑回城垛,一挥手,十几个身姿灵巧手持弯刀身着软甲的人一跃而上,城墙上安静得诡异,宛如一座空城,弄得人心里发毛。

“我的乖乖诶,那是个啥!”

黑影发出惊呼,他还没反应过来,十几个人已持刀冲了过来,惊疑有之,警惕有之,头脑空空有之。

清河城池高深,立于城墙上,便可俯瞰全城。

宛如萤光的灯笼在空中幽浮,仿佛随便一阵狂风都能将之吹熄,它们零星得飘荡在大街小巷里,从城南城城东城西汇聚于主城宽阔的街道上,缓慢地游弋,瑰丽奇诡。

若非今夜星月隐遁,这豆子大的弱光,早被各府宅门前绕了一圈的灯笼给遮了过去。

黑影记得最东边的寺庙里住着一个和善的小沙弥,不嫌弃他是妘贼,又与他同病相怜,双亲死于狗官之手,桑扬下令屠城前,他得把小沙弥给救出来。

他咦了一声,抓了抓脑袋,寺里似乎也飘荡出几点萤光。

这奇诡的画面着实让人称奇,又因数量之巨,让人心惊。

黑影一下子联想到儿时贪玩藏在了榆树上,一不小心睡了过去,醒来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月光穿透榆树树叶的画面。

这星星萤光,犹如月色下叶子脉络上闪烁的金光,在最清净寂寥的环境里,生的气息仍然昂扬。

同时让人忍不住期待,这积攒了整整一夜的势能,会在第一缕阳光照耀时,迎来怎样的勃发生机。

.....

“公子....”奉壹僵了僵,“不是让他们找地方藏好么?”

今夜星月隐遁,跟在阿乔身边的老卒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心下大骇,震惊道:“怎么都出来了!”

他们这些沾过贼子热血的人,铁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可寻常百姓尚有活命的希望,还留在城里的都是些不会泅水或行动不便的老弱妇孺,只需按照吩咐躲藏起来便可。

随即他心头一悲,妘贼半月前占领清河,就将城中上下搜刮了干净,房屋地契全部作废,待局面稳定下来后,便会颁发新的地契,明眼人都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城中财物土地都会分给跟着妘贼打江山的人,而世代居住于此的百姓的后果,可想而知。

若由妘贼主政,上至世家大族,下至商户巨贾平头百姓,无一例外,皆会沦为奴隶佃户。

一场死局,本因杨家军的到来重新燃起希望,却又因朝局变动,再次陷入绝境。

但好在有一些人因为他们的到来,改变了原有的命运。所以得知能逃出清河,往日拼命巴结妘贼的商贾,也都灰溜溜地收拾细软于昨夜离去。

他悲切地望向身旁的女子,却见她毅然转身,朝城楼走去。

见她登上城墙,黑甲士兵和黑影握住刀柄,面面相觑,就见她仰头朝他们喊道:“你们几个,去告诉桑扬,我要举城投降,前提是不能伤害城中百姓,他要是问我凭什么敢提要求,就让他好好回忆一下费尽心思给我编的身份,他若同意,便在阵前闪三下火把。”

得到这惊天的消息,黑甲士兵不敢耽搁,为首之人迅速派了两人从云梯爬下回禀,余下几人依旧警惕地提刀对峙,谁料她竟悠然地拾级而上,迎着他们的刀光,走向城垛,静看城下融于无边夜色的人群。

“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上赶着送死的。”黑甲士兵的头领冷声说道,他想从女人过分冷静的神色中找出一丝破绽,率先窥见这诡异局面的真相。

可她神色坦荡,找不到任何阴谋诡计的影子,就连噎人的话也让坦荡到让人无从发作。

“这位将军,我观你的甲胄并非普通将领,你们突袭攻城却发现城墙上无人,疑心有诈,你领兵前来探查难道是出于自愿?又或是干脆上来搏一搏,换一个马革裹尸美名也好过不明不白死在自己人手里?”

对面的男子冷哼一声,沉默了几息,憋出一句“老子是兵,是兵就听令行事。”

那女子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试探不成反被下了面子的男子,开始不依不饶:“问你的话,还没答。”

说罢,雪白的刀刃横向她脖颈,她下意识地侧身,却在挪动了一步后放弃抵抗,任凭刀刃搁在脖颈上,依然维持着看向城下的姿势。

利刃压向肌肤,冰冷的触感彰显着对面男子的不满,她的声音近乎缥缈:“你是兵,听令行事,而我留在此处,恰好这件事,只有我能来做罢了。”

“什么事?”

利刃在肌肤上压出一道红印,脉搏的跳动顺着刀刃传到他掌心,他握着刀柄的手轻颤,明显是紧张到了极点。看见他的手势,身后的黑甲士兵训练有素的四散开,快速占据每一处视野死角。

她移开盯着城下的目光,在他面上扫了扫,淡然道:“和你一样的事。”

男子眯了眯眼,显然不信这打谜语似的鬼话,正准备给她一点教训,就见她丝毫不顾脖颈间的威胁,找了两块砖头,就开始往城垛上爬。

城下,传令官背上插着两面小旗,举着火把纵马朝阵中奔去,如暗夜里明亮的火镰,两黑甲士兵紧随其后,所过之处,自动让开一条道来。

军中日常使用旗语和鼓声传递讯息,作战时鼓声不易被听见,便由传令官负责传递最新的指令,三个营之间会安排一位传令官,其他人看见旗语,立马取下背后的旗帜,挥动起来。

先锋军的后排是重甲步兵,骑兵队伍立于两侧,待城门被攻陷,便从两侧包抄,保证一个活物都不会放出城去。

大阵中央,一个总角小儿模样的人骑在矮脚马上,虽不同于两侧骑兵的战马高大,但矮脚马胜在骨骼强健,耐力更佳,心性坚定,不易受到惊吓,更适合长途奔袭,何况桑扬座下的这匹马,通体雪白,是矮脚马中的上上品。

黑甲士兵将方才的所见之景一五一十汇报给了桑扬,他凝眉沉目,低沉的威压让二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守在鼠道出口的士兵今夜尚未回报,他派去探查的人也未曾传回消息,一听城内的景象,瞬息便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噙着冷笑道:“倒是打的好主意!留下一座空城,还妄想活命!传令下去,今夜屠城,为先帝和太子殿下殉葬!”

传令兵应道“是!”,便翻身上马,夹紧马腹,训练有素战马无需扬鞭,收到出发的指令,便朝前奔袭。

还未走出半里路,一支利箭破空袭来,力道之巨,速度之快,传令兵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刺穿胸口的箭矢带着朝前扑去,桑扬目光凌厉地看向射箭之人,质问道:“侯爷这是何意?!”

射箭的人笑了笑,云淡风轻:“本侯还当你忘了这是联合出军,未与本侯商议,便擅自决定屠城,还意图杀我南梧公主,本侯倒要去问问,妘家军到底是谁在做主?若是无意联盟,那吾等今夜便撤军。”

桑扬面色难看到了极点,咬牙道:“侯爷,这公主是真是假,您心里还不清楚么?”

“此言差矣!”两个白胡子老头从临安侯姜洵身后幽幽走出,一人道:“南梧的公主殿下在大越潜伏数年,若非你这小儿泄密,公主何至于身陷险境?险些害得陛下的大计功亏一篑。”

桑扬快被气笑了,这俩老头颠倒黑白的功夫着实让他大开眼界,不过他三言两语,二人阵前就能配合他认下那个女人,好尽快攻占清河,无耻之尤,想来没什么做不到的。

“世人皆知永安公主薨逝,尔等却在此认敌作主,我昨日说她是公主便是,那改日我随便指着路边一乞儿妓子,你们南梧朝堂也要一一认下不成?”

“黄口小儿休得胡言!”另一人怒气冲冲地朝他走来,胡须发抖,厉声道,“我南梧朝堂行事,还要与你商议不成?现在是大和有求于南梧,侯爷这才领兵前来助尔等夺下清河。”

桑扬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刀子似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投向二人。

可朝堂之上要是能用目光杀人,政敌早就被杀干抹净,这种恨不得啖肉饮血的眼神他们不知领教过了多少个日月,丝毫不惧,反而挺起胸膛与之对视。

跟在传令兵身后的黑甲士兵因是步行,侥幸躲过一劫,二人始终垂头不语,身为妘澈亲卫,寻找画像和制作风筝他们也有参与,自然知道这件事的首尾,眼下的局面,堪称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桑扬本意是抛出消息让敌军内乱,大和的太子和先帝接连死于敌手,士气正高,此时发动奇袭攻城,无异于天赐良机,屠城也非意气用事,而是为了给妘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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