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纾芜是个习惯留有余地的人。
能靠情商迂回化解的事情,她绝不会选择直白挑明,更吝于刻薄。
但今天,她破例了。
她把话说得极其直白,可要是不这样做,肖艺骅那份含蓄却持续的“心意”,会像温水煮青蛙,将局面拖入更难收拾的境地。
他是她的老板,不到不得已,她也不想得罪他。
好在肖艺骅也是个体面人,不至于为此撕破脸。
况且,他从未真正表白过,一切都只是心照不宣的“暗示”。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空气仿佛凝滞。
良久,肖艺骅才缓缓开口,声音卸下伪装:“纾芜,我承认我有私心。当初签下你的时候,我确实想过,等相处久了,时机合适,就向你表露心意。”
“你或许不知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慈善晚宴,我就注意到你了。我甚至记得你那天穿的裙子,戴的珍珠耳环。但那时我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接近你,贸然联系,又怕唐突了你。”
“后来,我终于有了‘签约’这个最正当的理由可以靠近你,可你却告诉我,你和温池霖结婚了。我当时安慰自己,那只是协议婚姻,没有感情基础。我总想着…或许还有机会。但我没想到,你真的喜欢他。”
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丝自嘲:“这一切,说到底怪我。怪我瞻前顾后,怪我犹豫不决,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他转过头,目光郑重地看向她:“现在,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陶纾芜迎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你问。”
“如果…温池霖没有向你求婚…”,肖艺骅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压抑,“在你签约到我公司之后,在我们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你有没有可能…会爱上我?或者,在你得知沈知铭出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向你求婚的人是我,你会答应吗?”
陶纾芜平心而论,肖艺骅是个条件极佳的男人:他多金、聪慧、在圈内也颇有地位。
但,没有如果。
而且,除了温池霖,其他任何男人的求婚,她都不会这么仓促地答应。
“对不起,肖总。”,陶纾芜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温柔,却斩钉截铁,“我们没有这个缘分。”
她还是连一丝假设性的希望,都不肯给他。
肖艺骅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他苦笑着低下头:“你不用道歉,该道歉的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恢复了那个有边界感的老板模样:“之后,我会让齐琪来带你,做你的专属经纪人。她经验丰富,业务能力在业内是有口皆碑的。有她在,你的发展前景完全不用担心。”
齐琪,金牌经纪人,经她手的艺人几乎无人不红。
陶纾芜自认只是个主持人,既不会唱跳也不会演戏,上限也不会太高,比不了演员和歌手那么能吸粉,让齐琪这样的顶级经纪人来带,未免大材小用。
她刚要开口婉拒,肖艺骅却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冷静地分析道:“现在的演艺圈,吸金能力不看专业技艺,而是人格魅力。只要挖掘和展现得当,商业价值无可估量。齐琪最擅长的就是挖掘艺人独一无二的潜质。你难道不想趁着年轻多积累一些资本吗?如果我没记错,你身上还背着债务。难道…温池霖都替你还清了?”
陶纾芜沉默了,她想赚钱,她当然想赚钱想尽快还清债务。
“…好。”,她最终接受了这份安排,“那谢谢肖总的赏识和栽培。”
肖艺骅淡淡笑了笑,没再说话,专注地开车。气氛虽然不再紧绷,车内却萦绕着一股疏离感。
车子途经阜市大学时,陶纾芜无意间朝窗外看了一眼,却意外捕捉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许伊繁和文翊丞。
正好车停下等绿灯,她想降下车窗打招呼,下一幕却让她瞳孔微张:文翊丞竟然低头在许伊繁的脸颊上快速亲了一下。
陶纾芜猛地转回头,心绪复杂。
是自己眼花了吗?她忍不住又扭头看去,车子却已向前,将那对身影远远抛在后面。
上次见面,许伊繁还信誓旦旦地说和文翊丞只是普通校友,这才过了多久?他们就谈上了?
陶纾芜不禁想起初见文翊丞时,他身边那个对他明显有好感的漂亮女生,以及当时许伊繁鬼鬼祟祟跟踪监视的怪异行径。
陶纾芜越想越不对劲。
温池霖不在国内,她放心不下,怕这个心思单纯的妹妹被人欺骗,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许伊繁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喂,嫂子?怎么啦?”,许伊繁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轻快。
“茜茜,你在哪儿呢?”,陶纾芜带着答案问道。
“我?我在宿舍呀…”,许伊繁有些心虚地回答。
“宿舍?”,陶纾芜顺着她的话茬问道,“我怎么好像听到公交车进站的声音?”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慌乱:“啊…那个,我们宿舍楼靠近马路,离公交站很近,开窗就能听到声音。”
她在撒谎,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陶纾芜叹了口气,决定不再迂回:“茜茜…我刚才看见你了。”
“什么?!”,许伊繁惊呼一声,紧接着传来她慌张转头四顾的细碎声响,“嫂子,你…你在哪儿看见我了?”
“这周末,你来家里住吧,给你做好吃的。”陶纾芜没有回答她,而是转移了话题,发出邀请。
“啊?”,许伊繁的关注点却跑偏了,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嫂子…你做饭?”
陶纾芜的厨艺不佳,她身边的人基本都清楚。
她有些无奈:“好吧…我妈和外婆也在,她们主厨,我打下手,总行了吧?”
“那我大哥…”
“他不在,放心。”,陶纾芜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许伊繁明显松了一口气,答应道:“好,那我周末过去找你们玩。”
挂了电话,公交站台边,许伊繁愁眉苦脸地对身边的文翊丞说:“完了完了,我嫂子好像看见咱俩在一起了。”
文翊丞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带着点委屈:“看见就看见了,怎么,我这么拿不出手?”
“关键是我二哥还在记恨你‘抢’了他女朋友呢。要是让我嫂子和大哥知道我跟你交往,再转告二哥,他能半年不搭理我…”,许伊繁嘟囔道。
“哎,我可没抢啊!”,文翊丞一脸无辜,“我和程瑜从来没交往过。这事儿你不是跟他解释过了吗?他还不信?”
“怎么信?”,许伊繁语气酸溜溜的,“程瑜自从通过你认识了你爸爸,拿到新剧女主角之后,对你那个殷勤劲儿,谁看不出来她喜欢你…”
“吃醋啦?”,文翊丞低头看她,笑着哄道:“别生气嘛,下周我们去港城迪士尼玩好不好,你前两天说想去的…”
“你就会来这套!”,说着,许伊繁和他打闹起来。
次日
清晨,陶纾芜正在家吃早餐,乔琪的电话打了进来,告知她一会儿会到小区楼下接她去拍摄服饰品牌代言的宣传片。
陶纾芜应下,快速吃完早餐,又给妈妈微信转了两千块钱,叮嘱她和外婆今天出门遛弯时,记得买些许伊繁爱吃的菜和零食。
外婆虽然心里对温池霖的父亲一直有芥蒂,但向来恩怨分明,没有将这份情绪迁怒到许伊繁和她的双胞胎哥哥许镜壬身上。
相反,许伊繁从小嘴甜讨喜,每年过年都会雷打不动地来外婆家拜年,总能逗得老人家眉开眼笑。
听说她这周末要来,妈妈和外婆都挺高兴,已经在盘算着多准备几道拿手菜。
陶纾芜收拾妥当出了小区门,一眼便看见路边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SUV。
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穿着干练,气场十足的女人。
乔琪身着剪裁合体的浅蓝色衬衫和灰色西裤,妆容精致,一丝不苟。
见到陶纾芜,她脸上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主动上前握手:“陶老师,好久不见。”
陶纾芜被这声招呼弄得微微一怔,一时没想起何时与她有过交集。
片刻后,记忆才翻涌上来,大约两年前台里的一场大型跨年晚会,乔琪曾带旗下艺人来录制,两人在后台有过匆匆一面之缘。
没想到,她记性这么好。
“你好,乔总监。”,陶纾芜立刻回以礼貌的微笑,语气里带着对这位业内金牌经纪总监应有的尊重。
简短寒暄后,两人上了车。
乔琪上车后便简洁介绍:“这位是司机赵师傅,以后您的活动出行主要由他负责。”
“赵师傅,您好。”,陶纾芜点头致意。
赵师傅憨厚地笑了笑,按照导航启动车子,平稳地驶向摄影棚。
车上,陶纾芜的职业习惯让她试图寻找话题。
毕竟以后要长期共事,她希望能有一个良好的开端。
但乔琪的态度却泾渭分明,对于工作以外的闲谈,回应得礼貌却疏淡,并不主动探寻陶纾芜的私事或个人想法,始终保持着清晰的专业边界感。
几番下来,陶纾芜便领会了对方的风格,也适时收起了那份热情,转为一种彼此尊重,但点到为止的相处模式。
这样也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客套与揣测。
抵达摄影棚后,乔琪展现出她专业的一面。
无论是与品牌方,摄影师沟通,还是协调现场细节,都周到得体,为陶纾芜铺垫得极其顺畅,完全是一个金牌经纪人该有的水准。
然而,工作一结束,关系仿佛也随之暂停。
乔琪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或共进晚餐加深了解的提议,直接安排赵师傅将陶纾芜送回了家。
这种纯粹到近乎“冷漠”的公事公办,让陶纾芜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对方似乎并无恶意,但也没有亲近之意,像一台机器,只负责完成“经纪人”这个角色的职能。
傍晚,回到家中
陶纾芜正和妈妈,外婆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温馨的家常氛围让人放松。
忽然,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亮起,传来一声清晰的短信提示音。
她随手拿起来瞥了一眼,是银行发来的收款通知。
目光扫过那串数字时,她夹菜的动作猛地顿住。
27,700,000.00
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又仔仔细细数了一遍后面的零。
两千七百七十万?!
谁会给她的账户转这么一笔巨款?
陶纾芜对着手机屏幕,将那串惊人的数字反复确认了几遍。
汇款方是一家陌生的金融机构,她确信自己从来没在这家机构办理过任何业务。
难道是银行系统出错,或者有人转错了账?
正疑惑时,温池霖的消息适时弹了出来:钱收到了吗?
原来是他。
陶纾芜松了口气,随即又疑问占据:你给我转这么多钱干嘛?
温池霖答得理所当然:明天不是要去参加郁葳的婚礼吗?
陶纾芜:所以呢?份子钱需要这么多?
温池霖:当然用不了。这是我第一批到期的理财收益,先转给你。后面第二批到期了,也会直接转到你卡上。这些钱你看着处理,想买房买车,或者存起来都行,随你。
陶纾芜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你自己没有银行卡吗?干嘛都放我这里?
温池霖:结婚了嘛,财政大权上交。
他回复得很快,后面还跟了个有点得意的表情:爸教的。
陶纾芜下意识地问:你爸还教过你这个?
温池霖:是你爸。他还在的时候,有一次聊天跟我提过,他所有的钱都在你妈妈那里管着。听老丈人的话,总归没错。
陶纾芜盯着这句话,鼻尖骤然一酸。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继续问:那…郁葳的婚礼,我们随多少礼金合适?
温池霖:我问了葛教练,队里其他人都随两万,我们也一样就行。
陶纾芜:好。
陶纾芜:打这么多字,手不疼吗。
温池霖:今天好多了,而且我用的是左手,不碍事。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温池霖说护士来给他换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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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陶纾芜乘早班机飞往京市,参加郁葳的婚礼。
郁葳早已得知她和温池霖结婚的消息,安排了司机在机场等候,将她直接接到了婚礼现场。
陶纾芜与郁葳及其新婚妻子虽然初次见面,但气氛融洽,也挺聊得来。
她被安排在羽毛球队的亲友席,一桌都是温池霖的队友。
这些运动员们性格开朗,非常健谈,纷纷拉着她合影,还说终于见到“真人了”。
聊起天来,他们笑着说:“霖哥上你节目那期我们都看了!”
“嫂子,我们霖哥总算把你追到手了,不容易啊!”
陶纾芜听得一愣,心里画满了问号。
正暗自疑惑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近,是茅语岑。
她被安排坐在了陶纾芜旁边的空位。
两人客气地点头打招呼。
陶纾芜的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茅语岑随身携带的那只经典款手提包上,心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酸涩。
她认得那个包。
三年前,温池霖用夺冠的奖金买的,他曾跟外婆说,要把这个包送给喜欢的女孩子。
那天,陶纾芜在外婆家的客厅不小心听到了的,之后过了没两天,茅语岑就背着这只包现身机场,陶纾芜也看到过机场的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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