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木墩子上的单恬,甚至没有试图掩饰她的不耐。
她资质平常,家里也没能出个大能的弟子仆役,想要太微宗里留下去自然就只能靠自己去争去抢。二十年后的今天,入门时一众弟子里唯有她还留在宗门,并且还是个管事,可见她的做法从来就是对的。
单恬回想起过去,不由得露出一丝得色,虽然转瞬又变成了不耐。
单恬如今是弟子堂教习,在太微宗是归属外门的弟子堂管事。所以在今年招收新弟子最后期限早早过去的现在,在同辈的执事们忙于修炼的时候,她会坐在这里。
微风过处,拂动碎发。单恬才一抬手,袖角立时就被木墩子上的树皮挂了一下。她皱起眉,满脸不耐却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把袖角解救下来。
太微宗待下宽裕,分发给才入门小弟子的屋子却也精致不到哪里去。即便是内门凌剑峰元婴剑修的关门弟子带回来,还要求好好照顾的孩子,住的也是一样的屋子。
单恬环顾一周。
这屋子除了门窗俱全,里头的器物都只是原木切削之后略具其形而已。譬如被她坐着的就是一截树桩。完全不是什么古朴意趣,就是一截粗糙的树桩,上下各一刀砍平了而已,周围一圈树皮还在,不然也不能挂住她的衣袖。
那些再熟悉不过的家具,或者说粗制木料,勾起了单恬并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也于是她的嘴角耷拉了下来。
背后有人的,到底是不一样。
但当年她可是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睡了足足有一个月才终于弄到了被褥铺盖。哪像那些……
她忍不住瞄了眼木床的方向,以及那个整张脸都沉浸在床幔的阴影里,安安静静一动不动的孩子。
单恬面上露出一丝嫉妒与不平。
说什么入道之人不应奢华过甚,怎么不见那些世家大族出来的弟子同她一样苦熬?
退一步说,是她没本事投个好胎。那一样是苦出身的孩子,凭什么有些人就因为机缘巧合,就能得到更多的东西?
她猛地扭头看向桌上放着的锦缎布包。
天青色的,在天光渐渐暗淡下来的时候表面还能盈着一层淡淡光泽的布料,在在地诉说着自己与承托着它的桌子,甚至整间屋子的格格不入。
这是内门弟子苏笙命使女送过来给那个孩子的。
“特意”送来的。
嫉妒像瘴气沼泽里的气泡一样在她心里翻滚,啪的一下碎裂开来,释放出其中带毒的气体。
单恬着了魔似的伸手过去,扯开了布包。
先是一截衣袖滑了出来,虽看不全式样,料子却比布包更软滑些,触手微凉,显见也不是什么寻常货色。
单恬顺着布包开口把手伸进去,掏摸了一会之后她摸出几样夹在衣服中的物什来。
是一只瓷瓶,和一只嵌着珍珠的绞丝金镯。单恬是个女修,自然知道这珍珠是南凤城的特产,可以镇静安神解微毒,长期佩戴还能明目养颜,特别受女修欢迎。
单恬看了看手里金镯上珍珠柔润的光泽,又看了看床的方向,只见那孩子露在被子外的胳膊细到柴棍一样,皮肤也黑黝黝的。
她便把金镯戴到自己手腕上。
她修炼经年,比起那孩子自然是肌肤白嫩丰盈,戴上金镯之后愈发显得秀美精致。
她看来看去舍不得脱下镯子,伸手又去拿药瓶。
瓷瓶是太微宗内常见的白玉扁瓶,巴掌大小,毫无纹饰,透过瓶身隐约能看见里头是一整瓶的棕黑色小粒药丸。
到凡间大约能卖到一两银子一个的玉瓶,在太微宗弟子眼里却是最不值钱的物什,如果只是空瓶的话,随随便便哪个练气弟子屋里都能找出一箱子来。
本来嘛,药瓶最重要的就不是瓶子,而是里头装的东西。
单恬打开药瓶塞子一闻,顿时瞪圆了眼睛惊呼出声:“补灵丹?”
她一倾药瓶,里头就滚出好几粒绿豆大小的药丸到她手里。
她拿起一粒送到嘴边舔了一下。
“竟真是补灵丹……”
单恬一边说着,一边转头去看着床的方向。
那个孩子依旧睡得毫无知觉,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太微宗内补灵丹可不是什么谁都能摸到的寻常药物,单恬入门至今十年,见着有赐下补灵丹的次数也不超十回,每回可都只有几粒。
单恬看着床上的孩子,握紧手里的药瓶一时间几乎表情失控。
可现在她的手里,拿着整整一瓶,至少一百颗!
单恬看看那孩子,又低头看看自己手心的药丸。她一咬牙把药瓶一倾,倒出十来粒药丸到手里。
但瓶子还是满满当当,就好像根本没少过一样。
就在她死死盯着瓶子的时候,身后蓦地传来一阵悉索的声响。单恬一惊,下意识地把药瓶朝怀里一塞,然后才转头过去。
那个孩子居然醒了!
“韶,韶黎?”单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镇静些,“你醒了啊。”
刚刚醒过来的孩子慢吞吞地坐起来,只是茫然又懵懂地看着她,仿佛听不懂她的话一样。
单恬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后,又唤了她一声,“韶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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