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后回妖界以后,也后怕地同小妖帝道:“扶月娘娘的那个徒弟,样貌瞧着怪讨人喜欢的,怎么疯起来这么吓人。我儿,你日后少同他往来罢,哪天疯起来把你也杀了。”
小妖帝赤炎自信地拍着胸脯,胸有成竹道:“母亲莫怕。我与凤溪交情颇深,堪为知己。他就算疯得再厉害,也会为我留一丝清明,断然不会做出用剑砍我这种事。”
说完这话的次日,赤炎又来天上天探望凤溪。
正好仙帝差遣人给天上天送了几只新鲜西瓜,清香扑鼻,汁水丰沛。扶月好心切了几瓣西瓜给赤炎,请他尝个新鲜。
仙帝送来的西瓜好吃是好吃,美中不足的是种子太多了。赤炎边吃瓜,边“噗噗噗”往外吐西瓜子儿,一个没留神,几颗西瓜子竟吐到了凤溪的白色天衣上。
赤炎抬起头,动作僵硬地同凤溪对视一眼。
相顾无言。
下一瞬,赤炎被凤溪提剑追得满宫跑。
扶月靠坐在软椅上,郁闷地撑手扶额,语气无奈传音给赤炎:“凤溪本就爱干净,妖气入体后洁癖愈发严重了。你那几颗西瓜子吐哪里不好,偏偏吐到他今早刚换的新衣裳上。”
“娘娘,得赶紧了!”赤炎在奔走逃命间抽空提醒扶月,“妖气入体太深真的就变不回来了!”
扶月也知道,去除入体妖气得抓紧,越拖越麻烦。
可她使了这么多法子了,凤溪体内的妖气就是褪不去,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始终红红的,就像……就像月宫神女怀中玉兔的眼睛。
月宫?将视线从凤溪和赤炎身上收回来,扶月猛地坐正身子——对了,青檀!
青檀没嫁给风云仙君之前,就住在月宫里。她是仙界鼎鼎有名的药师,擅长解各种奇毒。妖气入体其实跟中毒也差不多,青檀见多识广,她兴许有解决的法子。
不如……扶月轻抚下巴——去趟太玄幻境?
说走就走。
打定主意,扶月仓促从库房里挑出几样珍宝,拿缎面盒子一一装好,塞进随身空间之中。
此去顺利的话,十来天便能回来,不顺利的话可能要在太玄幻境待上几个月。扶月叮嘱君岚留下看家,期间若有客来访,只说她心情奇差不想见客,推却了事。
反正,她嫁给胥辰未果反被重创的事,六界已人尽皆知。
她是该心情奇差的。
深秋的风里寒意浓重,扶月穿上衣柜里最厚实的裙裳,找出引路的信物,带上凤溪连夜前往太玄幻境。
扶月寄了极大的希望在青檀身上。
术业有专攻,譬如仙界战神,擅长跟人打架;青檀擅长的是解毒,且解的都是世间少见的奇毒。
扶月还记得,有一年魔帝夫妻俩的掌上明珠贪吃,误食了几颗世间少见的果子。那果子单吃没事,两样混着吃也没事,偏偏她全吃了,结果就中毒了。
好好的漂亮小姑娘,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变成了绿色,说话还大舌头,给魔帝夫妻俩愁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魔帝夫妻俩到处寻能解毒的人,甚至都找到幽燃那儿去了,也没能解除公主体内的毒素。
末了,是扶月为他们引荐了青檀。仅仅喝了青檀调制的一剂药,摩界公主便恢复正常了。那种稀奇古怪的毒青檀都能解,妖气入体应该也不在话下罢?
扶月手持引路信物,信心满满地奔着太玄幻境疾驰而去。
可现实却给了她重重一击。
“这……我解不了。”
太玄幻境内温暖如春,花香似雾气缭绕,沾在衣裳上经久不消。青檀身着单薄纱衣,她坐在鸳鸯亭中的石凳子上,屏气凝神给凤溪诊脉。
半炷香后,她抬起搭在凤溪手腕处的食指,无奈地摇了摇头。
扶月撒开固定凤溪手臂的双手,心里霎时涌进无边失望:“竟然连你也没法子吗。”
鸳鸯亭周边种满了湘妃竹,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风,风儿吹过,竹林便会哗哗作响,衬得周围清幽宁静。
“解铃还须系铃人。”青檀眉眼含笑看向扶月,周身流转着成熟风韵,“妖气入体大多是因为又急又气,一时攻心所致。以我对小神君的了解,一般人气不到他,这世间也少有让他着急之事。”
她语重心长提醒扶月:“你多想想罢。”
风吹得竹叶纷飞,如同下了一场雨。凤溪项背挺拔地坐在石凳上,脸色苍白,扶月几乎能看到他皮肤下蜿蜒分布的青色筋络。
他仍然面无表情,对周围的一切无动于衷,连头发上落了枯叶都不知道拿掉。
扶月摘下凤溪头上的竹叶,忧心忡忡道:“想什么,喂我的血给他喝成不成?”
青檀笑着轻推扶月一把:“跟以前一点没变,还是爱混说。”
见扶月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青檀起身走到她面前,像以前那样,拉着她的手柔声劝道:“哎呀,你不要太担心,快把皱在一起的眉毛打开。以我的经验来看,妖气入体的后果没那么严重,时间久一些,慢慢会消散。那些变不回去的妖神,大多是自己放弃了自己,不想再变回去。”
“当真吗?”扶月皱在一起的眉心稍微松开一点。
“自然当真。”青檀用力捏了捏扶月的手,“许久不见了,我真的很想你。”她的话语中满是眷恋,“别急着走,留下来小住几日罢。你身上新添了不少伤口,我为你疗养。还有凤溪——”青檀转脸看向凤溪,眼底笑意弥漫,“我们太玄幻境的温泉堪称一绝,你多去泡泡,对身子有好处。”
凤溪没有回话,他冰冷的眼神落在青檀和扶月交叠紧握的双手上,久久没挪开。
因着眼底一片绯红,扶月猜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话又说回来了,凤溪眼睛不红、意识清醒时,扶月也很难猜出他在想什么。
有青檀这番话,扶月总归心安不少。
她用力回握青檀柔若无骨的纤掌,从善如流道:“好,我留下住几日。”
顿了顿,又代替而今惜字如金凤溪回答:“凤溪也留下。”
青檀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扶月本想再追问青檀一句,妖气入体当真无碍吗。
话还没问出口,眼睛却不经意瞥到青檀的右臂上好像有道伤疤,在单薄的纱衣下若隐若现。她好奇道:“你胳膊上那是伤疤吗,我记得以前没有啊。”
“唔。”青檀快速抽回与扶月相握住的手,捂住右臂解释,“前几日出去采药时,不慎坠落悬崖留下这道疤,快好了。”
那伤痕怪异,像是匍匐的藤蔓,又像是闪电在天幕留下的痕迹。扶月正要定睛再看,竹林外头突然传来道正气十足的男声:“夫人,我听他们说扶月娘娘来了?”
话音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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