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年岁了,许涧华长大,程颐之仍旧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还与新妖皇有了交集,得到了当初觉得不凡的那把长剑。
妖皇的妻子已经怀孕,他面上都是柔情,将那把剑拿出来给程颐之,别有深意道:“我知你不想沾因果,但为人父母,总是要为子女考虑的。”
程颐之对他们爱情的结晶颇为好奇,便接了那把剑,促成了十几年后那桩师徒缘。
回到苍陵山,许涧华拿着拜帖冲到他的居所。
“师兄!师兄这是遥欢宫的拜帖!”他很高兴,程颐之知道,他一直对遥欢宫心生向往。
遥欢宫是如今天域最大的仙门,也是靠剑修起家。
前几年他们少主出世,天域钟鸣十二声。
据说那孩童,出生便灵台金丹俱全,领先了同辈百年修为。
程颐之对这些稀奇事很感兴趣,便去了那孩童的满月宴。
他一眼便看出,那便是自己缘分未竟的徒弟,便有意与遥欢宫保持往来。
算算日子,再过几日竟是他未来徒弟三岁生辰了。
程颐之心情愉悦,接过拜帖,果然是生辰之事,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去库房挑选礼物了。
谁知到了生辰宴上,竟看到那名叫钟怀洌的稚童,拿着一把不凡的神剑,在院中奋力挥舞。
程颐之先是盯着人看。
嗯,根骨奇佳。
又盯着剑看。
嗯……不似凡物。
其实他带的生辰礼正是一把剑,但他徒儿一看便有更好的了。
程颐之犯了难,思来想去,将生辰礼换成了一张……收徒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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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道钟怀洌是八岁才上苍陵山拜师学艺,殊不知三岁时,程颐之便在教导他剑术了。
“你的手抻得太直了!”程颐之上千扶住稚子的手臂:“长剑用巧劲更为轻松,手臂弯折,借韧劲带动剑身。”
钟怀洌照他的做,剑刃破空划过,额角落下汗水。
他不过八岁,前些时日刚在苍陵山过了明路,程颐之在侧峰山头辟了一处水榭,唤作梧塘,供他起居。
“怀洌,需知过刚易折。”
程颐之盯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孩童,认真传教。
钟怀洌小时候听话极了,乖乖点头:“徒儿谨记。”
程颐之满意颔首,收了他的惊春,牵起他的手道:“今天练到这里吧,去喝茶。”
钟怀洌任他牵着走,得了茶便捧着慢慢喝,看着又乖巧又可爱,程颐之心里绵软一片。
“师尊,我要沐浴。”钟怀洌眨眼看他。
程颐之挥手召来红纸裁成的侍童,领着他往屏风后去了。
他看着窗外天色,心情大好,随手从腰带里捻了几枚铜钱出来,原地起卦。
算……算什么呢?
程颐之托着下巴,看向锦鲤戏水的松木屏风。
说起来,他还从来没有给怀洌算过,一时兴起,便算了一卦命途。
嗯……凶吉参半,弱冠之年,有一弥天死劫。
程颐之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他又起一卦,算生机。
手中铜钱铮然作响,一卦又一卦,竟是一场又一场死局。
不知第几卦,掌中铜钱起了裂纹,在他手上碎成残片。
程颐之眉头已是拧紧。
他又往屏风方向看了一眼,在桌上留了字条,拂袖而去。
他找了个洞府,拿了一筐铜钱,夜观星象,日夜卜算,整整一月。
所得卦象,无一例外,全是死局。
程颐之枯坐一夜,收拾行囊离开了苍陵山。
半年后,他面容憔悴地回了梧塘。
钟怀洌正在院中练剑,身量长大不少,看见他面露欣喜,跑过去想要拉他袖子,却在看到他苍白的脸色时顿住。
“师……师尊你怎么了?”钟怀洌有些不安,因为他并没有在师尊身上察觉到灵力波动。
程颐之不甚在意地摆手,敷衍过去,拉着他坐下,从行囊中拿出许多灵丹仙草。
他逐一划分,推到钟怀洌面前:“往后日日服用,一日都不能落下。”
钟怀洌皱着眉头,他素来不喜欢靠仙丹妙药提升修为,心里抗拒。
程颐之看出他心里所想,但没办法,这是他百般试验得到的结论。
离开的半年里,他四处寻找能够让神魂永驻的方法。
说来唏嘘,他无意中促成了自己的不朽,却不得章法,无法留住徒弟年轻的生命。
最走投无路之时,程颐之抱着必死的决心,破开了自己的灵台,散尽修为。
他惊讶地发现,灵台深处,所有灵力枯竭之后,居然能看到一个盘坐其中的神魂,长者和他一样的面容,但须发皆白,肌肤枯朽。
一瞬间,程颐之明白了锻体的另一重意义。
锻身,塑骨,捏魂。
捏剩下的魂,以不朽之姿,沉睡于灵台,只待机缘。
但程颐之最后还是不清楚,自己为何会不死不灭,容颜不衰,他自嘲地想,大抵是因为,他是天地间第一个修仙之人吧。
或许,这是天道的馈赠。
看清自己的灵台后,程颐之的修为奇迹般地恢复,依旧不死,他几乎要怀疑,他早已与天地同寿了。
但好在,他用血肉之躯,成功为徒儿找到了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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锻体留魂之事,除了他没有旁人知晓,在成功将钟怀洌供养到锻体之后,程颐之的心放下了大半。
毕竟没有人会像他一般自寻死路,自剖灵台。
但他不让钟怀洌离开苍陵山太久,越是临近弱冠之期,他越是焦灼。
钟怀洌早已习惯了师尊奇怪的性子,程颐之时不时闭关或是远行,他便在苍陵山除许涧华之外的众人溺爱之下,有了些娇纵的小脾气。
程颐之觉得他生动些很好,便没有刻意管束。
直达十八岁,钟怀洌得到天魔重伤潜伏大荒泽的消息后,瞒着众人,只身前往大荒泽,斩杀天魔。
程颐之才清楚,因果来了。
但少年一袭彩衣张扬,他望着从小宠爱长大的爱徒,终究是说不出苛责的话。
却不知晓,身边另一个一手养大的师弟,悄然犯下大错。
程颐之第一次见裴秋焕,一眼看出,那妩媚妖娆的女子不是善类。
她身上萦绕着浓浓的业障,手上沾满血腥,偏生做出那番楚楚可怜的样子,往许涧华身后一躲,用挑衅的眼神看他。
程颐之皱眉,第一次对许涧华说了重话。
“师弟,何故带妖女入苍陵山?”
许涧华一愣,也皱起眉,认真同他说:“师兄,这是我的未婚妻子,不是妖女。”
他下山历练了一年,回来时身边便带上了这条尾巴。
程颐之不说话,上前给他开了天眼,谁料许涧华见过“未婚妻”身上的业障后,目露心疼,轻挽女子鬓发。
“这些,都是他们逼你杀的吗?”
据许涧华所言,裴秋焕是孤女,少时识人不清,被卖到刺客营中卖命,手上沾满不属于她的血腥,后来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脱离,被一路追杀,机缘巧合下蒙他相救。
如此拙劣的谎言,程颐之能看清,许涧华却仿佛被蒙蔽双眼。
程颐之也想过,任他们纠缠,关键时刻护住许涧华的命即可。
但事不遂人愿,在裴秋焕篡动下,许涧华竟然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一度与他反目成仇,想要自立门户。
程颐之察觉不对,竟在他体内引出一条情蛊,随后当着他的面捏死。
裴秋焕被反噬,当场晕死在他们面前。
许涧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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