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在意。”沈聿减速转弯，秦染看到熟悉的街景，快到家了。
“……你在意什么？”秦染凑近一些。
“一会儿请务必给出一个好评，作为这两天陪你玩的感谢。”
秦染不明白，但是她很快就明白了。
沈阿姨邀请她和父亲一起去隔壁做客，沈聿之所以会带她玩，是因为她的父亲去给沈阿姨帮忙了。
带着她进门，她听见沈聿对沈阿姨说：“沈女士，任务已完成。”
原来，陪她只是因为任务。
秦染忽然感到一阵失落，在沈聿话音落下，目光投向她的那一瞬。
收敛起情绪，秦染大方地和沈阿姨打招呼。
既然父亲已经承诺过，那沈阿姨和沈聿对她来说就是邻居阿姨和邻居哥哥。该如何对待他们，她便会如何对待。
“你父亲说你爱吃手打牛丸，我今天收拾完特意给你做了，快来尝尝。”
秦染感觉到，沈阿姨好像真的很喜欢她，好像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她一般，很自然地搂住她，带着她走到饭桌前。
秦染没有这么自来熟，还是有些僵硬地避开对方。
然后，她感受到沈阿姨的神情里有受伤的成分，她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出于某种说不出来的弥补心态，她听从沈阿姨的建议，夹起一粒牛丸。
“和你妈妈做的一模一样。”父亲评价道。
秦染没有嚼，和母亲做的当然不一样，她吃到了姜粉的味道。想到或许是父亲的味觉没有她灵敏，她没做声。
“好吃吗？”似乎没有看出她的为难，沈阿姨温柔地，“快坐下再尝尝别的。”
“好吃。”秦染僵硬地点了点头。
沈阿姨大约是很努力地做了这一桌饭菜，整体口味都还不错，唯一让秦染难以接受的就是，沈阿姨做饭很爱放姜。
只是西红柿炒鸡蛋，也放了姜碎。
这顿饭她吃的很艰难。好在，还是强撑体面到了最后。
沈聿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小姑娘。
真是两幅面孔。
从进门后，秦染再没看过他一眼，好像坐在她对面的是空气。
吃过饭，沈沉梅提议让沈聿带秦染去楼顶露台晒太阳，沈聿没动，观察着秦染的反应。
她依然没有反应，好像没听过自己的名字一样。
“我今天起的太早了，我想先回家休息了。”
听到这句话，沈沉梅赶忙让沈聿送她回家。
沈聿随意地跟在秦染身后，走到大门口，才看见秦染回头和他主动说话：“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我认识回家的路。”
沈聿抱着手臂：“不是不吃姜么？”
秦染：“……”
……他怎么看出来的。
“讨厌的食物都能吃的下去。”沈聿第一次叫她的名字，“秦染，你很能忍啊。”
“……关你什么事。”被人这样轻松戳破她辛苦的伪装，秦染恼羞成怒，转身要走。
“跟我倒是很有脾气。”沈聿在她身后。
秦染：“……”
是啊，怎么她对沈聿就很敢生气呢。
他们才认识几天？
秦染调整好心态，保持平和和礼貌：“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我现在要回家睡觉去了。”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
回家以后，秦染快速飞奔到洗手间开始呕吐。
呕吐过程中她又感受到姜味，胃里翻江倒海，心里充满厌恶，吐到最后已经变成一种强迫行为。
嗓子灼烧一般的痛，眼泪不自主地狂飙，秦染冲过马桶，艰难地走到洗手池边，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僵硬地洗漱、刷牙、躺在床上。
秦染睡了三个多小时，敲门声让她醒了起来。
父亲带着口服补液盐和煮苹果水回来，看着她喝下，才心疼地：“我忘记你不能吃姜，怪我，没提前和你沈阿姨说。”
她从有记忆起就不吃姜。第一次吃到闹了一通病以后，母亲做饭从没再放姜，她一直以为父亲也知道，原来只有母亲记得。
“还是你沈聿哥哥细心，看到你不舒服，提醒我带这些回来给你，”见她无恙，父亲提醒，“记得和你沈聿哥哥说声谢谢。”
“晚一点，等你能吃东西了，我再给你煮点面，你沈聿哥哥说你现在吃流食比较好。”
……张口沈聿哥哥，闭口沈聿哥哥。
父亲出去以后，秦染打开手机，点开和沈聿的聊天框：“谢谢你的补液盐和苹果水，沈聿‘哥哥’。”
她以为沈聿会像以前那样立刻回复她。
但是等了十几分钟，手机都没有任何响动。
秦染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不回就不回，反正她道谢过了。
过了一会儿，秦染将手伸到枕头底下摸索，翻找出来后，点开微信，还是没有消息。
秦染又将手机放回。她一贯不在意别人回复不回复消息的。对于沈聿这个人，她更是没必要关注。
刚把手机再次塞到枕头底下，手机就接连震动好几次。
秦染立刻坐起身，利索地将手机拿起来。
是班级群，班长的消息。
班长：“考虑到大家的需求，我和饭店谈了合适的价格，酒店平均餐费、菜单、饮料酒水清单，送给老师的花束，我打车、吃饭的发票和相关聊天记录我都一并发上来，最后平均到每个人身上的金额是140元，为避免有特殊情况，每个人先收150元。”
班长：“大家有异议的可以群聊可以私聊，我今天一直在线。”
班长：“等到晚上我来群里接龙，大家都无异议的话，我会给大家退班费。”
秦染大致看了一下，都没什么问题，便带头发了“大拇指”的表情，顺带感谢班长的辛苦。
见她回复了消息，班长也@她，感谢她的监督。
秦染刚关闭群聊，就收到彭鹏的消息。
彭鹏：“你知道吗？我昨天去商场逛街，正好碰见苟一明在退他前天新买的手机。”
秦染不愿意用没根据的事情把苟一明想得太坏，尤其是在她本身就对对方有偏见的基础上。
但是，不得不说，此前那么多次收班费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公示去处、提供发票，甚至大家都有共识——每次收完班费，苟一明就会有新衣服、新鞋子、新耳机，诸如此类。
大家都是学生，不会联想的太多，觉得有些奇怪，也不想去出头计较。
彭鹏：“你说，会不会是怕咱们盯着，他这次才老实了？”
秦染想了想：“有这种可能。”
不过，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好了。
和彭鹏聊完，秦染又点开和沈聿的聊天界面，她发出的那条感谢干巴巴地躺在那里。
到底在忙什么呢？这么久都不回复她的消息。
秦染再次准备躺下，这次她不再把手机塞在枕头底下，而是紧紧地攥在手里，确保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能立刻发现。
手机再次震动，秦染快速解锁点开微信。
是班长……
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秦染立刻把班级群和班长屏蔽。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停地搅乱她的心跳呢？
苟一明：“谢谢你，秦染，你帮助我更好的履行了班长的职务。”
秦染不想和他多说，便敷衍地：“不客气。”
苟一明：“我想请你吃个饭，对于过去我的一些不恰当的行为给你道歉。”
秦染：“……不用了。我最近没什么时间。”
她不喜欢苟一明，都会秒回他的感谢呢，沈聿为什么还不回复她的消息。
不再看苟一明发来的消息，秦染再次点开沈聿的聊天框。
她正要打字，对方发来的消息吓得她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沈聿：“四次正在输入？”
沈聿：“什么口这么难开？”
秦染：“……我想请你吃个饭，对这两天你对我的照顾表示感谢。”
她有样学样。
沈聿：“不用了，我最近没什么时间。”
……什么因果轮回。
秦染：“好吧。”
她才不会强人所难。
沈聿：“而且，也没照顾到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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