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钰问:“国师此人的来头,你可清楚?”
“不大清楚,我也是道听途说,国师是从西域来的,进京后得圣上赏识,认了万贵妃做义母,创办了拜火教。哦,大佛寺,就是拜火教的地盘。”
崔仙玉说的,和姜钰在茶摊听到的,相差不大。
国师此人,风评不大行。
姜钰也不想做过多评价,但有一点,她十分关注。
“那他为什么要认万贵妃做义母?”
姜钰隐约记得,她从前买菜时听过一嘴八卦,说万贵妃十六便跟了圣上,是老夫少妻。国师这人,好像年岁和圣上差不多。
他居然认比能当他女儿的万贵妃做义母?
好大的牺牲啊!
是什么让他做出了这样的牺牲呢?
“这事儿可有点年头咯。”
一说到八卦,崔仙玉双目放光,“不过你确定,咱们要在这儿说?”
旁边还有具尸体,确实不合适。
姜钰命人把何在礼的尸体送去敛尸房,命仵作验尸后写好文书交给她。
交代下去后,她和崔仙玉去了官舍,二人打算在此留宿。
正好,崔仙玉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壶茶和一盘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和姜钰说起国师认万贵妃做义母的内幕。
“知道万贵妃是什么来头吗?”
姜钰点头,“听说是圣上微服私访,途径梅州时遇刺,幸得一渔民相助。万贵妃正是那个渔民。”
“什么呀!”崔仙玉矢口否认,“那都是假话。万贵妃其实是他儿媳妇。”
“啊?”
“吓我一跳!你叫什么?”
“怎么会是圣上的儿媳妇呢?”
“嘘!”
崔仙玉朝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警惕地望着四周,“小心隔墙有耳,你小点声嘛!”
“对不起,我一时惊讶,”姜钰还处在震惊中久未回神,“圣上是怎么对自己儿媳下得去手的?”
“不然他让人篡改万贵妃来历做什么?这不是怕遭人戳脊梁骨嘛!”
姜钰也不问崔仙玉是如何知道的,只关心国师认万贵妃做义母的内幕。
“这和国师有干系?”
“当然!”崔仙玉眉毛激动地跳舞,“万贵妃本是康王的王妃,圣上有一日突然造访康王府,瞧见万贵妃的容貌后,回宫那是茶饭不思。他这一合计,这可不行啊,万贵妃他得弄到手。于是,他找来了国师。”
“国师怎么给他出的主意?”
“听我慢慢给你说。圣上说自己隐隐感觉到红鸾星动,让国师给他卜一卦。国师当场给他卜卦,卦象显示,陛下的确红鸾星动,且是盛世兴旺之兆。
“圣上一听,龙颜大悦。但国师又说,此女子命格虽能带来旺气,却也有颠覆河山之能。圣上一听这话,顿时就拉下脸。
“国师赶紧找补,说他有一个办法。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让国师认万贵妃做义母,有他和陛下的命格齐齐坐镇,就不怕万贵妃有谋朝篡位之气了。”
“实在离谱!”
“就是这么离谱,偏偏圣上这精虫上脑,还真就信了。”
“国师应当还帮圣上出主意,如何从康王身边夺走她吧?”
“那可不。那主意更损,杀了康王,然后让康王妃殉葬,背地里却把人转移到一处农家,圣上再来一个微服私访的幌子,安排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康王妃摇身一变,成了万贵妃。”
“康王怎么说也是圣上的儿子,圣上竟不顾父子之情?”
崔仙玉“哎’了一声,皱着脸,“皇家人,大都冷情冷血。管你什么父子之情父女之情的,只要有动摇圣上统治的根基,一律杀死!”
姜钰大概是明白了。康王被杀,保不准是国师妖言惑众,称康王会因为夺妻之恨篡位。圣上一听,以免夜长梦多,便直接杀了康王,永绝后患。
好狠的心!
好绝情的手段!
国师这么搅弄朝堂风云,怕不是有谋朝篡位的心?或者,他听命于某人,为此人铺路?
“猜对了。”
一道突兀的声音,又一次从姜钰和崔仙玉的背后响起。
来人,又是裴如燕。
她还是一身黑衣,双手反剪在后,英姿飒爽。
“龟兹乐工血案的凶手,就是国师!”
“你怎么又来了?”崔仙玉不满地皱眉,“还以为你跑了,就不会再出现了呢!”
“腿长我身上,我爱去哪儿去哪儿。”
“那你怎么不去牢里待着呢?”崔仙玉反击道。
“大仇未报,我进大牢待着?这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崔仙玉“切”了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
裴如燕接着道:“而且,我们目标一致,我当然会来找你们。”
这话崔仙玉可不爱听,小嘴又开始极具攻击力。
“谁和你这个杀人凶手目标一致?就算你是给你爹裴真报仇,但杀人是事实,你就是犯罪。”
裴如燕张开双手,似笑非笑,“随你怎么骂。这个案子的凶手是国师,我爹被杀,与他脱不了干系,我们目标本就一致。”
崔仙玉正想反驳,姜钰伸手拦住她,目光幽幽地盯着裴如燕。
“你怎么知道凶手是国师?有什么证据?”
“你是大理寺少卿,找证据,那是你的事。”
“别信她,”崔仙玉拉过姜钰的胳膊,一副生怕姜钰掉进裴如燕陷阱的警惕样儿,“她一定是想混淆视听,把你引到错误的方向,浪费你时间。”
“爱信不信。”
裴如燕像是变戏法似的,手一翻竟变出了一个笼子,正是姜钰放在长安县县衙的笼子。
笼子里是那喂了馊饭菜当验证的九只老鼠。
她把笼子往地上一丢,“大佛寺。那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说罢,裴如燕转身要离开。
姜钰叫住她,“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问题……裴如燕翻了一个白眼,“你身体受伤,脑子也受伤了?我是不是才说过,我们目标一致?帮你就是帮我!”
仿佛是预料到姜钰下一句会说什么,裴如燕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别说一些‘我要如何相信你’‘我怎么保证你不是在利用我除掉国师’之类的蠢话。”
她指着地上的笼子,“我最后说一次,爱信不信!”
话音未落,她竟变作一只蚊子飞走了。
“又显摆她那该死的幻术。怕我们喊人抓她啊?”
崔仙玉一边不满地嘟嘟囔囔,一边捡起地上的笼子,瞪大眼睛仔细瞅笼子里的九只老鼠。
除了一只死掉的,剩下的八字,兴奋劲儿过了之后都在呼呼大睡。
“结果不一样,会不会是下的料,量不一样?”
崔仙玉转头看向姜钰,见她双目无神。
她走上前,伸手在姜钰面前晃了晃,见姜钰还是没反应,她又空出一只手轻轻推了姜钰一下。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姜钰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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