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风暖暖,风铃泠泠。
杨祯雪立于窗前,看着庭院。
绿叶被光照得油亮,时而懒洋洋地晃动。有知了藏在浓荫里,“吱吱”地叫了几声,又歇了。
她的视线从绿树上挪开,投向旁侧。窗下不远处,站着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小宫娥,她垂着头。
莺时面容沉肃,似在训诫。
杨祯雪悄步走近。
“你前阵子贪看池中锦鲤,险些落水。昨儿在树荫底下打盹,误了送膳时辰。今儿又去救治什么麻雀,你都来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如此没规矩。”
“莺时姐姐,我只是觉着麻雀可怜,所以才……”宫娥怯生生抬头,为自己辩解。
“你倒不如可怜可怜你自己。”莺时打断她,冷哼一声:“你知不知道,外头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昭阳殿?一步错,步步错。若有人想下手,第一个就拿你这种小宫女开刀。别忘了,此前有个宫女同你一样,放下差事去救野猫。结果呢,野猫从她怀里冲出,冲撞了圣驾,她也被杖责二十,撵出宫去。你可是想步她后尘?”
“我不想。”宫娥哭着说。
“莺时。”杨祯雪轻唤道,又对小宫娥道:“你先去做事,晚些再来领罚。”
宫娥如蒙大赦,连连行礼,疾步离去。
莺时敛步上前,应道:“公主。”
“吩咐下去,抓紧收拾箱笼。一应惯用的器物,衣裳,书册,都理一理。”她淡淡道。
莺时愣了一下,小心试探:“公主,您这是要?”
“是时候迁居公主府了。”
早在杨祯雪及笈那年,公主府便已筑就,她虽未入住,府邸却仍日日有人洒扫庭除。
公主及笈,理应搬出宫外。然彼时,她才历经丧母之痛,皇帝不忍她只身在外,又怕她忧思成疾。是以力排众议,给她殊荣,准她留宫。
而杨祯雪之所以留驻宫中,不仅是因心底萦绕着对皇后的牵挂。更是因为她明白,唯有留在宫中,才能维系父皇对自己的怜爱,也便于在重重宫阙间,悄然探查那些潜于暗处的算计与阴谋。
如今,时机已到。
杨祯雪想复仇,想在后宫中搬倒崔遗真,绝非易事。崔遗真既敢承认,便是笃定了她拿不出证据。
南烛又禀崔遗真同齐王勾结往来,可在杨祯雪眼中,崔遗真绝非是那种只知情爱的庸俗之辈。她言语谨慎,行事周密。加之帝王恩宠伴身,又被授予后宫实权,她没道理冒险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杨祯雪能察觉到,崔遗真极易掩饰野心。更何况杨去松早存不臣之念,图谋甚深,如今佯装负伤滞留京师,暗地里还在与朝廷后宫多方牵扯。
他们二人勾结,究竟是为了情爱,还是阴谋。
这不得而知。
杨祯雪疑心此事不是表面所见那般简单,她需得明悉他们的举动。
思及此,她又道:“你同她们说,若愿意跟去的,便一同去。若想留在宫里,孤也会为她们另行安排个好去处。”
“是。”莺时应下,又附耳低语道:“公主,有人来报,陛下与贤妃正于御书房商定您的生辰宴。”
生辰宴?
如今百姓尚在休养生息,此时若举办生辰宴,岂非把她往火坑里推,还会落得满身骂名。
杨祯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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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瓦朱檐,艳阳明媚。
杨祯雪入殿时,皇帝正听着崔遗真的温声细语。
“儿臣给父皇请安。”她盈盈福身,仪态端庄。
皇帝抬眼,笑了笑:“永安来得正好,朕与贤妃方才正商议你的生辰宴,永安可有何想法?”
杨祯雪没有应和,而是直直跪了下来:“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成命。”
这个举动让皇帝略显意外。
“这是为何?”皇帝不解。
“此前为贺贵妃生辰,排场极大,耗费颇巨。层层筹备上贡,终究是为百姓添了负担,还给了贪官污吏可乘之机,致使定州惨状。”
她顿了顿,见皇帝神色凝重,亦无打断之意,便接续说了下去。
“儿臣蒙您厚爱,世人皆知。历年来生辰宴的规制也尤为盛大,可如今不同,百姓尚未安定,若此时开宴,百姓是否会觉得天家在此等节点仍不忘奢华,心中无民?”
杨祯雪叩首,道:“是以,儿臣恳请父皇,此番生辰不设宴席。儿臣亦希望您能将筹备宴会所需之款项,哪怕只是其中分毫,用于补贴州县。如此一来,他们若知晓父皇对最宠爱的公主选择不办诞辰,而把省下的银钱用在了百姓身上,那么人人都会夸赞父皇仁德。”
一番话毕,殿内鸦雀无声,
放弃受宠公主的排场,以换取帝王的仁名和百姓的称颂,确是妙棋。
皇帝走近杨祯雪跟前,将她扶起。
“朕准你所奏,生辰宴便不办了。内务府原拟拨付的款项,朕会命户部核查,酌情用于补贴州县。”皇帝感慨道:“你果真长大了,所思所想,竟比许多朝臣还要深远。”
“一切皆是父皇圣心仁厚,儿臣只是替父皇说出心中所想罢了。”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皇帝欣慰地笑,又叹道:“只是委屈了你啊。”他话锋一转:“永安可有什么心愿?”
迁府一事需经皇帝首肯,杨祯雪等的就是这句话。
“儿臣恳请父皇恩准,许儿臣出宫别居,开府自立。”
“怎么突然要离宫?”皇帝问道,又转向贤妃,意有所指:“可是贤妃思虑不周,怠慢了你?”
崔遗真也走了下来,她唇角弯着,眼神却冷了几分,只道:“陛下就会拿臣妾打趣,您平日赐下后宫的宝贝,哪一件臣妾不是第一时间拿去公主那儿的。公主,您说是吧?”
杨祯雪不接这话头,道:“儿臣已是桃李年华,非是稚龄,终不能长居宫内,承欢父皇膝下。按祖制,公主及笈当出宫别居。”
“陛下您听,公主这是嫌弃我们这些老人家无趣了。不过也是,公主正当妙龄,宫里规矩又多,哪比得公主府自在。”崔遗真打趣她,而后眉间又聚拢,发愁道:“只是,公主出府别居,诸多杂事皆需自理,怕是要委屈了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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