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满眼的宾客,还有小娘子身边的长辈让潘岳冷静了下来。
暗戳戳找了个贤王府的仆从打探道:“徐夫人身边那个红褙子粉裙的漂亮小娘子是谁家的?”
“衙内算是问对人了,小的刚问过负责引路的婢女姐姐,这是温舍人家的小娘子,今年刚升迁入汴梁的。”
潘岳一听,嘀咕道:“怪不得,就凭小爷我纵横女孩堆多年,怎会有小爷不认得的美貌小娘子,原来是刚来汴梁啊!”
赏了这答话的仆从一粒金豆子,潘岳挥手让人退开,自己又去瞧小娘子去了。
不得不说,他潘岳在这汴梁城追逐过不少美丽的娘子,但这个温家娘子是最合他眼缘的一个,并不全是容貌,他也说不清,反正看着最让他感兴趣。
大概是注视地太久,温家小娘子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扭头看了过来。
潘岳正想拿出他粲然俊美的笑,就看人眉头一拧又扭开头了,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潘岳当即沉下了脸,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了正在作画的崔颐。
那个被他爹齐国公从小到大拿来埋汰他的邻居家儿子。
没错,崔家正是他家的邻居,同住在刘廉坊梨花巷,就因为多了这么个邻居,潘岳这样的纨绔不知被拿来埋汰了多少年。
所以潘岳也最讨厌崔颐,现在更讨厌了。
但不得不承认崔家这个书呆子对小娘子的吸引力,生怕自己刚瞧上的带刺小花被也俗不可耐地被崔颐勾走了,在那担惊受怕的。
还要听着周围无数人对崔颐的夸赞,潘岳觉得太残忍了。
如徐夫人说的那般,作一副百花图对于崔颐来说并不费神,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收工了。
月安一看徐伯母那笑容,当即就想来个地缝她下去。
“来,月安瞧瞧这副百花图如何?”
话音落下,周围宾客都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神情,多少看出些意图的她们有的懊恼,有的可惜,还有家里没有适婚子女看热闹的。
月安哪里敢说不好,僵笑着道:“自然是极好的。”
徐蕴笑容自得,顺势道:“那便赠予月安了。”
也不管自家儿子越蹙越紧的眉头,徐蕴将画赠出去。
月安就像是拿了个烫手山芋,想扔又不敢扔。
脸色更差的则是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潘岳,气得牙痒痒。
干巴巴地在贤王府用了一顿宴席,月安一向的好胃口都没了,只觉得眼前的珍馐都食之无味。
本想着今日或许能碰见秀真的,结果秀真没瞧见,倒是前有狼后有虎的。
因而散席后,月安缠着娘赶紧回家去。
既是不想再面对崔家母子,也是要回去跟爹爹算账。
真是岂有此理!
马车里,林婉便摊上了一个嘴差点能挂油瓶的女儿,一路笑了一路。
每次想劝两句,月安便捂住耳朵,弄得林婉只能无奈闭嘴,说些无关于相看的事。
月安是个好哄的,几句题外话一转,她立即将今日的相看抛到脑后去了。
但一到家又给挖了出来,带着一肚子气等着爹爹下职回来。
暮色四合,温敬策马回到了家里,刚换下官袍,喝了一盏煎香茶润喉,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妻子今日相看的大事。
“如何了夫人?今日贤王府寿宴,咱们闺女和小崔探花相看得怎样?”
那日酒宴,他和文荣兄是商议得倒是融洽,不过都表示要再让家中夫人决断一番,便有了今日相看一事。
林婉给递了块湿帕子过去,温敬一边擦脸一边竖起耳朵。
林婉将今日相看的事三言两语说给温敬听,神色既喜又忧。
“我和崔家夫人倒没什么,尤其崔家夫人看起来十分中意我们月安,就是咱们月安你也知道,性子倔强,瞧着还是不愿,回来的路上足足气了一路呢。”
“小崔探花也颇有些疏淡,看不出心思。”
提到这个还在犯傻的闺女,温敬又气又叹道:“不能再纵着她了,以后再难遇上比这更好的婚事了,此番她不愿也不行,不能由着她鬼迷了心窍继续犯傻,必得促成了这婚事才行。”
“至于小崔探花,疏淡些没什么,此子本就是个兰芝玉树,德行无可指摘,若刚见一面便热络殷勤才有问题,这恰恰说明了小崔探花矜持沉稳,是个端正的。”
林婉点头,淡笑着附和道:“倒也没错。”
“不过想着月安怕是马上就要过来同你算账,你可要做好准备迎接了。”
林婉想起回来的路上女儿的碎碎念,好笑地提醒了夫婿一句。
温敬气哼哼道:“这小丫头,还要找她爹我算账,尽管来便是。”
话音刚落,夫妻两便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喊声,不用去看,也知是家中的宝贝女儿。
“爹爹,娘!”
接着就见自己家那宝贝闺女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进来了,神情严肃极了,但在温敬眼里倒有几分可爱。
“嗳,闺女来了,爹爹今日给你从潘楼带了软酪回来,正好拿回去吃。”
上一息还带着火气,一瞧见水灵灵的闺女过来,温敬又变了脸,露出一副笑眯眯的脸。
月安听到软酪这东西,下意识就想笑,但忆起此番来是跟骗她去跟人相看的爹爹算账的,立即忍住了,继续绷着脸蛋,气势汹汹地过去了。
“我不吃软酪,我是来跟爹爹算账的,爹爹竟诈我去跟人家相看,爹爹知道当时我有多尴尬吗?”
一想起当时和崔颐被拘在一块的局促,月安心里的窘迫压都压不住。
温敬仍旧笑呵呵,甚至插科打诨道:“那下回便不瞒着你了,爹爹提前告诉你。”
月安气得瞪圆了眼睛,嗔怒道:“爹爹还想有下次,要去爹爹去,反正我不去!”
温敬向来是个宽厚温和的脾气,尤其是对待自己这个掌上明珠,那真是从小到大千娇万宠,重话都没舍得说过。
好在女儿心性纯直,没有被娇惯坏了,虽然惫懒爱享乐了些,但从小到大都十分乖巧贴心。
只婚事这一桩事上,执拗又痴傻,让温敬觉得糟心。
嘭!
温敬假模假样地拍了一下桌子,愤然道:“怪我和你娘以往太纵着你了,才让你傻等着那虚无缥缈的江湖草寇,耽误自己到这个年岁!”
“从今儿起不许再想那不相干的人,也不许再耽误自己的青春,你有几个四年能耗?崔家这门亲事是顶好的,小崔探花也是个极好的儿郎,嫁过去你后半生安稳富贵少不了,我和你娘也能安心,不要再任性了!”
这是父女两第一次直白地为这桩事争执,月安心中忐忑,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不可控的危机。
“可爹娘前些日子不是还说人家有婚约在身上吗?难不成是让我去做小?”
月安知道爹娘不会这样对待她,但此刻她只有满心的疑惑和不愿。
温敬哎呦了一声,又气又笑地解释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哪里能让你去给人做小,就算那人是官家也不行,是我们先前误会了,崔家那门婚事早被退了,现在干干净净一个人,又中了探花,正要寻个好姑娘成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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