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瓦瑞斯双眼流出鲜血,“哐当”一声倒下。
安格隆顿住身形,与墙边年轻的智库们大眼瞪小眼。
他犹豫地把手伸向瓦瑞斯,可脸上的肌肉因为钉子的撕咬而不自然地拧在一起。他吃痛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朝智库们挥挥手:“滚去找药剂师。”
智库们立刻化身担架队把首席智库抬走。
安格隆转身走进漆黑的无光大厅,进行新一轮与钉子的对抗。
第二天,机械贤者维尔·赫雷达前来觐见安格隆。他是一个为了探寻机械奥秘不顾一切的家伙,一眼就看出了屠夫之钉恐怖的侵略性,直言不讳想研究原体头上的机械造物。安格隆把他团起来扔走了。
等安格隆离开后,加兰·苏拉克默默出现,命令一群机仆把贤者搬回锻造室,并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记录些什么。
第三天,安格隆所在的大厅门廊迎来一群新的不速之客。
他愤怒地推开门,大门不堪负重地倒地。安格隆忍不住懊恼又要修东西。然后他便看见了那群找死的家伙,那竟是一群拿着装修器材的奴工。他们对原体的愤怒毫不知情,按照既定的命令给损毁的外墙重新雕刻花纹。
安格隆对奴工们总有些回避的心理作祟,没有动手。他意识到这群奴工背后必定有人指使,于是他在附近搜寻,最终揪出了加兰·苏拉克。
“这三天的人都是你指派来找我的?”安格隆一把抓起加兰背后的机械臂,如同猎人拎着野兔的耳朵。
“怯懦的家伙,迫不及待地来找死?”安格隆把加兰拎到半空晃了晃。他刚开始还以为加兰只是个路过的药剂师,没想到竟小瞧了对方,战犬中原来也有如此心机深沉之人。
加兰早猜出安格隆会抓他的机械臂,所以他新装的机械臂没有任何功能,仅为装饰。他在半空中淡定地拿出传统的纸笔,写下今天的原体观察记录。
安格隆有些惊讶,又晃了晃加兰。加兰的动力甲抖出许多药剂师妙妙小工具。
“原体大人,请原谅我。”加兰手抖着写完日志的抬头,便对安格隆说道,“我们都是在做一样的事情。您在忍耐屠夫之钉的催促。而我也在观测您和屠夫之钉的极限。”
他花三天时间,分别找了智库、机械贤者、奴工,三种不同的人群来测试安格隆的反应。安格隆不肯接受药剂师扫描没关系,医学的真相已经藏在原体的一言一行中,药剂师需要做的是从蛛丝马迹中抓住真相。这是加兰从第三军团那里学来的知识之一。
“屠夫之钉?你们这样称呼它?是觉得我因为它才会变成屠夫吗?”安格隆的笑声变得残忍,简单的杀戮已经无法满足饥渴的钉子了,大脑的嗡鸣声催促他将加兰折磨致死。
安格隆忽然猛地摇摇头,然后才恶狠狠地对加兰骂道:“你倒是一副老学究的口吻,可我最恨这种人。你们总想着给我冠上些充满专有名词的疾病,用一些学术理论剖析它的存在,恨不得把所有痛苦的遭遇罗列成与之相关的后遗症。但你们连一分一毫的痛苦都未曾体会过!就在那里矫揉造作地宣称那是你们发现的病!”
他的声音越来越像怒吼,野兽的吐息喷洒在加兰脸上。
加兰分外冷静,他的眼神好像看穿了一切:“尽管您的怒火不是冲我来的,但我接受这一切。”
安格隆想起了半年前也有这样一位冒昧的士兵站在他面前,说着相似的话,一瞬间没有了折磨他人的兴致。反正他最后也不可能真的宰掉眼前这个药剂师,何不跳过中间那些怒吼质问的环节直接滚呢?他把加兰·苏拉克随手一抛,对方撞在墙面上软绵绵地滑下去。
安格隆沮丧地沉下双肩:“你们真恶心……”
加兰却没有放过他,迅速站起来,一边拿着纸笔记录一边说道:“根据首席智库给的资料。我认为原体您具有灵能,而屠夫之钉是一件显而易见的具有反灵能属性的装置,所以它会让您加倍痛苦。”
“你说我是个巫师?”安格隆难以置信地反问。
“子嗣是父亲的一面镜子。”加兰说道“我前天才知道,战犬智库具有特殊的心灵感应手段,可以敏锐地感知他人的情绪。因此……您很可能也拥有同样的天赋。”
他回想起与瓦瑞斯不愉快的交流。首席智库空有实力,却根本奈何不了他,他总是能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原体也一样,他会一点点摸索到原体的边界。
“变成那种鬼样子我还不如直接去死。”安格隆厌恶地皱起整张脸。巫师就是一种软弱的存在,唯有拳拳到肉的战斗才值得敬佩。
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屠夫之钉,并不安地重复那个动作。钉子一直在啃咬他的理智。
加兰仔细地观察他的动作,忍不住露出对原体与生俱来的敬畏。
“如果杀戮能让您减轻痛苦的话……”加兰轻声说道,“我们有一部分舰队正在对下面的星球进行扫荡。他们会很欢迎您去带领他们。”
“不!!”安格隆猛地将墙壁上的旗帜装饰全部扯下来,“我才不会听它的命令!!!”
突然。
安格隆周围的世界停滞了。
薄雾般的猩红丝丝缕缕地漫过他的视野。一直以来在颅骨深处疯狂嗡鸣的屠夫之钉,此刻竟然乖顺得仿佛从未存在过。那些烧红的铁钉被猛地抽离脑干,留下短暂的空白,残留的钝痛还在使太阳穴突突跳动,却再无半分催促。
安格隆的大脑从未有过这般诡异的安静。所有狂躁的杂音被瞬间抽空后,世界的声音便骤然响亮起来。他听见了自己风箱般的喘气声,听见了胸膛里强壮有力的心跳声,听见了原体那富含能量的血液在血管里奔涌不息的声音。
“哈……”
安格隆茫然地捂住耳朵。他面前的加兰·苏拉克还活着,只是在用安格隆看起来极慢极慢的速度做出惊讶的神情,仿佛和他活在不同的时空里似的。
屠夫之钉竟然真的安静了。
可安格隆不感到轻松,他此刻像被掐断了喉咙的野兽,所有的哀嚎被这突如其来的平静困在躯壳之中。他困惑不解,近乎恐惧。
——它安静了?
——它竟然真的安静了。
——这可能吗?
它们安静了,它们隐匿了。他的心灵深处随之空出一片虚无的旷野,过去被经年累月的怒火折磨的心灵空间逐渐舒展,用以容纳那些以往弃若敝履的感知。
安格隆的视野随即升高、升远。他恍若宇宙间脚踏星晨的巨人,静静地俯瞰着整艘坚毅决心号。偌大的荣光女王级战舰变得如此渺小,仿佛他手中的玩具。
一些宁静而温和的情感从战舰内部滑进他的灵魂。安格隆感觉到了那是不讲道理、深入血脉的爱,他仿佛回归到静谧的山洞之中,同时被自由的野风,以及一种令人满足的安全感包围着,他们都静静地坐在自己身边……
可这宇宙中没有绝对的好事,论好事也不会让安格隆遇见。他感知到爱了,随之而来的却是……这战火燎原的宇宙发出的无数尖啸!
链锯剑绞碎骨骼、爆弹枪轰穿胸膛,四分五裂的疼痛蔓延进安格隆的身体里。濒死嘶吼被血沫泡得模糊的含糊声、被高温灼成焦炭的闷哼,哭泣不止的绝望哀求声,震得安格隆的大脑都要为此破裂。无论什么战场,什么物种,血腥气在现实宇宙与亚空间的暧昧处交织翻涌,化作一把把钝刀,切割着安格隆的心灵。
他感觉比拥有屠夫之钉时更沉重、更痛了。
霍恩的声音穿透重重帷幕如幽魂般缠上了他。
——安格隆!我给过你机会了,可你一直在逃避。体会到了吗?没有了钉子!你就是如此软弱!连看见别人被杀都会流泪。你难道想成为这种软弱的样子吗?
安格隆不明所以,只能摇头拒绝。
——当然你依旧是独一无二的……你比其他人更有理解我权柄的潜力。你终会明白的,钉子是一种让战场双方都变得平等的赐福,战争因钉子变得纯粹。
那一瞬间安格隆眼前闪过他子嗣的身影。他们在战场上厮杀,可安格隆并不感到荣誉。他们每个人都是战争的发动者,都是刽子手,都是一张张披着流脓的人皮。他尽力避免的杀戮于他们而言稀疏平常,他忍耐的怒火是他们前进的利器。可无论是哪个物种杀人与被杀,它们的痛苦是等质的,都在安格隆心底狠狠划上一刀。
安格隆额头布满冷汗,他扶着墙,不停地干呕着,想把硬塞进他心灵里的秽物给呕出去。
“好恶心……”安格隆神志不清地评价,他自己也不知道在骂谁,“恶心的家伙……”
“其实,我对你是有一点失望的。”霍恩的声音却一直甜腻地绕着他,“当初招你进来,给你赐名红天使,是希望你至少8天内能献上一场盛大的颅骨盛宴,你瞧瞧现在都过了多少天了……”
安格隆闭紧眼睛,指头摸上了头皮上的屠夫之钉。他狠狠按下去,过往的血痂被刮落,流出殷红的新血。
但预想之中的嗡鸣声没有出现。安格隆咬紧牙关,过了好一会儿才恍惚地呢喃道:“让它响起来……”
霍恩却没有理会他。
“让它响起来!!!”他朝空气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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