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姒墨和沈道固眼看着沈泉一路春风得意,被贵人赏识,被推举给文帝,被授太子舍人。
他是个精力十分旺盛的年轻人,在典书坊里笔记严谨据理力争,回来还能兴致勃勃地给阿瑶讲他的三年预期五年规划,讲民生水利、赋税屯田。
阿瑶一个字也听不懂,她总是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泉。
他们租了一个房子,很大很大的房子,因为传说住在那里的人下场都不太好,价格可以压得很低。
姒墨和沈道固知道这是无稽之谈,因为后来住在那个房子里的人甚至能官至司徒右长史,加封白马侯。
但是四十年前,那里只是一个有点儿都城传说的不详之地。
阿瑶很喜欢这个宅子,亲手料理里面的一花一木。她本就是木灵之身,沈泉当值的时候她就把照顾草木当作一件很严肃的工作,用心之处,院中的各种花木都沾了她的灵气,简直再过百年无人照料也能自己长得很好。
阿瑶说湖岸边要是能有一棵桂树就好了,我最喜欢桂树的香气啦,听说汉中有一棵很有名的桂树,明天我去一趟偷回来。
阿瑶说不然我在青韶园后面给你种一排冬葵吧,又好看又能吃,你写书饿了自己溜达过去摘点儿就行。
阿瑶说槐树通鬼啊,这棵大槐树我给你留着,免得你以后日子太顺遂了无聊。
沈泉捏着柳条上的青虫感叹你真是十分有远见呐,被阿瑶打飞了青虫打歪了鼻子,两个人倒在郁郁葱葱的花丛里,扑棱棱惊起好多蝴蝶。
扎了一身刺。
这间阴宅一点点变成沈道固小时候熟悉的样子。
有一个词叫做老天看不惯你什么事都太得意,意思是你什么事情都太得意的时候就连老天也要看不惯你了,用在沈泉的身上正合适。
总之有一些变化要找上门了。
道士找上门了。
那天阿瑶正拽着沈泉去看东街新来的杂耍班子,忽然就被之前见过的那个很有本事的道士拦下。
那道士指着阿瑶,一脸的痛心疾首问沈泉:“你可知她是妖怪?”
沈泉心道我知啊,不仅妖怪,而且还十分妖怪呢。还能驱鬼。
道士也是没见过这么倔的,薅着拂尘尾巴痛心疾首且痛心疾首:“你以为妖怪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不成?你再执迷不悟,不出五年阳气就要被她吸尽了!”
这一声像当头棒喝,沈泉下意识朝阿瑶看去,却见她神色坦然,竟不见丝毫辩解的模样。
见沈泉望向自己,阿瑶偏头,是个疑惑的意思:“你不愿意为我去死呀?”
热闹喧哗的长街上,光线被拉得很细很长,沈泉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阿瑶在细长的光线里张牙舞爪地跟道士炫耀,她的声音一向像苹果掉在水里那么清脆:“你看,这是他自己愿意的。你要是再来纠缠我就吃了你!”
沈泉想,这大抵,就是妖的残忍。
长街上,连沈泉也被阿瑶拉走了。
凡人来来往往,都是在沈泉的记忆里面目模糊的过路人,不知道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他们又有什么故事,为什么都在这一天走上了长安城里的这一段路。
沈道固站在路人留下的残影里心乱如麻,他想起祖父醒来后还曾说过“欲为圣明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他问:“为什么?”
姒墨回头看他。
什么为什么,沈泉为什么愿意为阿瑶赴死吗,为什么愿意放弃热爱的官场吗,他不是说想为世间做出一点改变吗,值得吗?甘心吗?
姒墨什么也不知道,她连阿瑶为什么爱上沈泉都不知道。
沈道固又问:“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因为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的。
“妖气伤人,原本就不是说妖物主动害人,而是只要妖气萦绕身边,凡人肉体凡胎就会愈加虚弱。凡人之火被妖气燃尽,只是或早或晚而已。”
“如果妖物可以与人共存毫无代价,那妖物就不只是《拾遗记》《幽明录》里寥寥几个故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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