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客厅里李景,齐鸣,徐珊站成一排。救援队已经穿戴整齐,个个面容严肃。
徐珊声音微弱,叫了一声,“月月……”
秋似月系好身上的最后一颗扣子,安抚她。
“没事。这屋子里属我命硬,我能回来一次,就能回来第二次。”
只是当背过身去,她眼眶泛了红。
一屋子里越来越空,来时的七人小队,只剩五人。门一打开,外面的风雪刮进来,人就像走入龙潭虎穴。
谁敢说自己出去了一定能回来。
温渟已经站在队伍中等待秋似月。她走过去,与他对视。
昨夜她找到温渟,说自己必须要去找祝锦骁。温渟瞬时沉默,一言未发。
秋似月以为他不想答应,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自证,说自己已经恢复很多,如果因为低体温症,身体器官受了伤,也已经不可逆转,再出去也不存在什么复发。还说什么现在缺人手,和之前祝锦骁出去找人的逻辑一样,她之前去找温渟的时候到过很多地方,是最熟悉地形和救援流程的……这样效率最高。
可在秋似月的意料之外,温渟并未阻拦,似乎是早有预料。他盯着她焦急的眼睛,由人推己,她当时坚持出去找他时,大概也说过类似的话吧。
他执起她的手,他是她救的,陪着她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一起去。我们一起。”他说。
门被风刮得吧嗒响,规律的碰撞声像是在风雪中扬起的悲歌。在屋外哭嚎声的衬托下,屋内的沉默窒息压抑,谁也不肯先说话。
秋似月心中怆然。走之前想回头告别,却又想起祝锦骁深夜来访,跟她说了一通不吉利的话。这么想着,原本还想说的话都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算了,不说了。在这破地方,说什么都跟遗言似的。
**
他们在下午一点钟到达了废弃基站。
门被推开。
里面墙壁依旧黄迹斑斑。上次秋似月到这里是晕倒状态,因此印象不大,温渟却立刻感觉到了差别。
温渟:“这里多了丝人气儿。”
秋似月没懂,“什么意思?”
“上次带你来的时候,空气中有一种尘封已久的废弃味道,有一点人到过的味,但是并不重。”温渟走到窗台前,随便摸了一把,“你看,上次连桌子附近都有灰尘,现在连窗台跟前都没多少尘土了。”
救援队的原则如旧,Davis和Sean出去巡逻,秋似月和温渟留在废弃基站。
这屋子不大,一厅两屋,格局简单。
站在门这一侧往内看,客厅是一个方正屋子,一屋两用,客厅和餐厅混在一处。铁制的餐桌就在窗边,想必装饰房间的人也是位有情调的,坐在窗边,刚好能看到风雪冲刷暗蓝色的融雪带,风景奇幻又神秘。
再往内侧,左前方的墙边角上开了个小门,里面隐约能看见上下铺铁床的骨架。大门口左手边有个小门,那里是温渟之前到过的小仓库。
秋似月的目光先落在客厅的桌子上。那里一大块铁疙瘩很显眼——正是祝锦骁的摄影机。
她微微皱起眉。如果是她的话,昨日归来时一定会带上摄影机。但Davis和Sean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昨日祝锦骁只是短暂外出而并非失踪,回来后看不到摄影机,只会更加慌张,产生未知麻烦。
不过这没带走的摄影机,倒是有了令人意外的作用。
刚才救援队那两人一进屋,就看出这摄影机动了位置。昨夜他们离开时,摄影机在桌子边缘,而现在被放在了中间。
这个发现让秋似月喜出望外。这说明,昨夜有人回来过,不管是景娴还是祝锦骁,必定是有人动过摄影机。
她不再犹豫,直接上前,开机检查。
最近的视频刚好拍摄的是这间小屋。
看角度,祝锦骁像是在取材。他对这房间拍摄的很仔细,先是对准了地上散落的罐头盒,随后去了库房。
那里有几盒日期新鲜的罐头。
“应该是这几天救援队补充进来的。”温渟小声对秋似月说。
秋似月点头,“一会我们去库房,检查一下罐头少了几个。”
随后祝锦骁又拍摄了房间。里面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冷硬的铁架子和木头床板,都看不出是否存在有人睡过的痕迹。祝锦骁应该也是没收获,很快就从卧室中出来了。
镜头摇晃,是祝锦骁在向客厅行走。紧接着,画面向下一抖,应该是他在餐桌附近坐下了。
看位置,他应该是坐在了平行窗子的这一侧,而非是能欣赏到风景的座位。摄影机被他轻轻放在桌子上,画面里只能看到剩余的桌面和墙壁。
视频读秒快要结束。两人一同看了这视频,有欣喜也有失望,这视频有些细节他们可以比对,但比对过后,得出的结论似乎也没什么帮助。
这时,视频中的祝锦骁突然发出了疑问的一声“嗯”声。
视频结束。
秋似月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反复拖动进度条,向温渟确认,“你听到了吗?”
温渟重重点头,“看来他是发现了什么。那怎么没有继续往下拍呢?”
秋似月抬起头。刚才视频中反复出现的脏兮兮的墙壁,现在一抬头变能看到真容。这让她有一种被摄像机画面吐出来的恐惧感。她看了一下摄影机的列表,这就是最近的一个视频了。
“摄影机这铁疙瘩的确重,但如果祝锦骁若是有了什么发现,恐怕会再拍一个视频。”
刚说完,她突然想起什么。又在摄影机上鼓捣了半天,由于对摄影机不太熟悉,动作很慢也笨拙。
小半天后,她才说,“视频拍摄时间是昨晚Davis他们离开以后。”她声音激动起来,“他没有失踪!昨夜还在这里!”
这一发现太振奋。她拿起对讲机,跟队伍里所有人都报告了这消息。
查看摄影机这个动作,让事情有了巨大进展。秋似月受到鼓舞,和温渟一起,继续查探。
视频列表往上看,都是祝锦骁这几天出行时拍摄的见闻。尽管他一直忙于搜索,拍摄的任务也并没有中断。他拍下了路过的贼鸥,海燕,被风雪掩埋的小企鹅尸体。
“他就是一疯子摄影师。”秋似月抹着眼睛,“以前就这样,拍东西不要命。出来救援,扛块铁干什么。”
气氛稍缓,温渟温暖地笑起来,捏住她的手,“你也是啊。明明晕船,也要穿越德雷克海峡。”
秋似月被他揶揄了,也笑。手指向上一滑,又有几个视频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视频的封面上都是祝锦骁的脸,那是个访谈一般的角度,祝锦骁似乎是在……录自己。
“这自恋狂录自己干什么?”秋似月纳闷,随便挑了一个点开,“我看看。”
嘴上说着不客气的话,但真当祝锦骁的脸出现在摄影机中时,秋似月鼻腔再次酸涩。
她明明是个悲观主义者,对所有事情都抱有负面态度。可当她过于抗拒一件事情的发生,竟会蒙蔽自己说服自己,强行乐观。就像她现在这样,只是看到祝锦骁昨夜的视频,她就笃信,祝锦骁一定活着。
所有其他的负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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