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延铭拿着香薰炉，丹凤眼微微眯起道：“我猜……是庄太后所赠之物。”
“没错。”容栖棠粲然一笑。
“庄太后有这般举动，大抵想要拉拢你。”
“哪里会是那么简单。”容栖棠止住话头，继而道，“你明日去参加早朝，身体可还撑得住？”
“休养几日就足够，亦是时候回归朝廷。左相近来疲惫不少，我不忍心让你独自承担众多政事。”傅延铭展露出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假。这番话未免说得太假。
看向傅延铭苍白的脸色，容栖棠暗里吐槽他过于着急。朝中事务全权交由给她，傅延铭嘴上说起为她着想，实则是他难以心安。
如若未曾出现遭遇刺杀的变故，傅延铭独揽重权，她始终不会拥有话语权。
容栖棠表面装作无常，并未回应他的话：“你还是没有想起来，于何地闻过这里的熏香气味吗？”
傅延铭眉梢微扬道：“我比不过左相的记忆力，左相就别卖关子了罢。”
“罢了，后头你自然会知晓。”容栖棠拿过他手里的香薰炉，起身将它放于通风处，随即点燃，“陆元化在我府上，届时需要麻烦右相帮忙关照。”
等她再度坐回，傅延铭才应答道：“可以。不过你要作甚？”
她神情凝重道：“入宫面圣。”
***
桌案角落，鎏金香薰炉引起容栖棠的注意。她看得入神，坐于桌案前的帝王倏地开口，中断她的思绪：“水患一事已然得到缓解，为何仍要去洛州？”
“陛下，实不相瞒。前不久，洛州的陆长史赶到京城看望臣，却因生了病，不慎在左丞相府晕倒。臣见他实在病得严重，便斗胆将人留在府邸，请来大夫替他治病。
“陆长史甚为担忧洛州事务，但力不从心，臣恳求陛下派人代替陆长史工作一段时日。”
“嗯，左相是个有心人。”昭仁帝的头不曾抬起，他手握朱砂笔，并未停止批阅奏折的动作，“你跟右相商量便是，不用特意向朕说明。”
容栖棠惊愕万分道：“臣惶恐！”
昭仁帝瞟她一眼道：“左相起身罢，朕没有吓唬你。朕都是交由右相处理这等小事，无甚影响。”
昭仁帝居然毫无顾虑，纵容傅延铭掌控这么多的权力。
见到昭仁帝这样随性的态度，容栖棠回忆一番原书剧情，突然想通傅延铭是如何扫清全部障碍，从而顺利登上皇位。
昭仁帝的人物设定显得很是敷衍。依赖权臣、并无主见。他的存在仿佛只为衬托男主角的足智多谋、英勇无畏。
除此之外，书中人物基本都是傅延铭的陪衬，被他任意摆弄，沦为他的垫脚石。
比如原书的女主角。
她分明才华盖世，却被男女之情冲昏头脑，宛若降低了智商，甘愿接受傅延铭的利用，最终获得悲惨而死的结局。她的身上，根本不存在什么主角光环。
原书作者极度偏爱傅延铭，光环独属于他。
思及于此，容栖棠闭上眼，不免感到窒息。
“左相怎的不说话？若无事，便退下罢。”昭仁帝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
容栖棠整理好情绪，向他跪拜道：“陛下，臣愿意代替陆长史，前去洛州帮助处理事务。”
“胡闹。你到洛州料理长史的事务，岂非大材小用？”
“臣不敢。有件事情，臣却实在难以容忍。”容栖棠语调激昂道，“今日辰时五刻，户部那边收到洛州司马的实名举报信件。信上说明，此次洛州遭遇洪水灾害，朝廷发放给洛州的赈灾款项，已被洛州的岳刺史私吞了大多数。
“户部人员知晓事态严重，便在臣到达户部监督工作时，将此信交于臣。”
昭仁帝面有愠色道：“竟有此事！那封举报信你可有带来？”
容栖棠应声，赶紧挺直腰背，从袖中拿出信纸后双手奉上。御前太监快步走到她面前接过，恭敬地转交于昭仁帝。
昭仁帝仔细阅读起信件内容，容栖棠于一旁解释道：“前些时日去往洛州，臣与洛州的吴司马有过接触。他很是正义，常常为人打抱不平。
“臣不曾料想，洛州会发生此等大事。现下回想起来，吴司马曾产生过向臣亲自举报岳刺史的意向。臣因身体不适，返回京城，他没能来得及寻到合适时机。
“收到举报信后，臣立即赶来宸华殿。陛下，吴司马的这封举报信能到达京城，属实不易。”
“朕已经了解清楚，”昭仁帝语重心长道，“公然行刺的凶手依然未抓捕归案，若再次前往洛州，于你而言甚是危险。”
容栖棠看着他把信纸对折，放至桌面，听他继续道：“朕会派遣另外的官员处理，你与右相没有必要插手。”
“洛州陷入困境，臣无法忍受自己袖手旁观，恳请陛下派遣臣去往洛州。”容栖棠不禁有些心急。
昭仁帝猛然拍向桌案，高声道：“朕这是在为你的性命担忧！”
“咚”。肉-体和硬物碰撞，发出响声。昭仁帝初次当着她的面发脾气，容栖棠不由得头皮发麻，一言未发。
殿内沉寂半晌，高高在上的帝王如同卸下伪装，娓娓道来。
“你父亲是朕最为珍惜、重视的人。他遭遇海难，是无法阻拦的天意。”昭仁帝神色颓然道，“朕仍然记得从前。你父亲公务繁忙，他想要能多陪伴你，时常把你带进宫里。
“栖棠，朕曾经看着你长大。你父亲离世，朕总会觉得……此事是朕亏欠于你。”
容栖棠忍不住眼眶酸涩，强忍住泪水道：“父亲以身殉职，定不会有任何怨言。臣与父亲有同样的想法，甘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为景国倾尽所有。”
许久，昭仁帝长声叹息道：“你很像你的父亲。”
无论是出众的容貌，还是倔强的性格，皆极为相似。
容栖棠抬眸，惊觉昭仁帝正凝视着她。她不敢移开眼神，只能一直和他对视。转瞬间，昭仁帝如梦初醒般道：“去罢，朕再多安排些侍卫保护你。”
“臣叩谢天恩！”容栖棠犹疑道，“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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