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小跑追上周子衿，见他怀里除了几卷书什么都没有，便兴师问罪：“怎么不见我送郎君的花？”
“我不喜花香。”周子衿语气清浅，脚步却未停。
夏栀紧撵两步，堵在他跟前，不依不饶道：“骗人，郎君先前还问我讨要丁香。”
“五叔喜欢。”说这话时周子衿紧盯着她，自然没错过稍纵即逝的诧异。
他们关系那般亲近，竟不知道五叔喜欢丁香？
夏栀的确没想到这一点，周凛留下花的时候是说喜欢来着，她单纯以为是一句安慰。
如此想来，原主的半园丁香，也是为周凛种的？
“难怪。”夏栀会心一笑，笑意很快爬上眼底，在周子衿视线中漾开一片涟猗。
“郎君昨夜那般仓皇离开，也是因为——五叔？”
他介意自己和周凛的关系也无可厚非，毕竟在观念保守的古代，他们又是叔侄。
周子衿本能地后退半步，“周某不知女郎君何意。”
夏栀跟进一步，歪头捕捉他躲藏的视线：“你昨夜同我喝酒，又送我回房，为何在紧要关头落跑？”
分明记得他抱自己回房间，醒来又不见人，不是逃跑的什么。
呼吸交织的距离，她的气息肆意涌入他的鼻腔，带着清浅甜香。
太近了。
周子衿紧紧捏着戒指，骨骼因用力发出细微的声响，似要将那枚戒指捏碎。
“女郎君记岔了，男女授受不亲，周某从未逾矩同女郎君有接触。”
还不承认，真以为她醉糊涂了么？
“郎君休想骗人，你同我赏月吃酒的场景，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周凛借掩鼻轻咳将，屈指将戒指抵在鼻尖，纠正道：“是周某旁观女郎君吃酒。”
这套动作落在夏栀眼中与心虚无异，锁眉嗔道：“郎君好不坦荡！”
周凛恢复了理智，泠声开口：“女郎君吃醉了酒，是五叔抱你回去的。”
“怎么会，我分明记得……”夏栀话到嘴边，忽而怔住。
后知后觉意识到，那胸膛似乎更宽厚些，而且她扑进怀抱时，没见到耳尖的红晕和小痣……
周凛？怎么会是周凛！
他大晚上去老宅做什么。
脑海里翻涌着无数疑问，回过神，周子衿已经走出去很远，将她晾在原地。
羞愤交加，气得她直跺脚。
哼，不信凭她久经情场的经验还拿不下一个书呆子。
夏栀越挫越勇，回去后精心选几支半开的茉莉花，插进越窑青瓷瓶里，然后一手抱着花瓶，一手提着食盒，步伐轻盈地穿过回廊来到西院。
周子衿正伏案读书，忽闻一阵茉莉清香，心跳莫名乱了一拍，蓦然抬头，撞进一双漾着笑意的水眸。
她专门换过衣服，是件藕色薄绡裙，领口松松掩着锁骨。
周子衿别开眼，耳尖却染上薄红，“女郎君怎又来了？”
夏栀笑盈盈道：“送花，也送酒菜。”
说罢越过门槛，将食盒搁在另一方案几上，抱着花瓶寻觅往何处搁置。
“就这里好了。”话音落，花瓶落在书案左上角，与他惯用的砚台错开位置，一抬头便可望见。
“我不喜花香，女郎君还是拿回去吧。”周子衿皱眉，语气略显生硬。
“这瓶花名叫悠悠我心，是我精心设计的，已经送来的心意断没再拿回去的道理，郎君真不喜欢自己处置便是。”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她几乎是将心思赤裸裸地摆在了他面前。
夏栀调整好花瓶位置，转身去打开食盒布菜，“我今日来的早，郎君可莫再诓我说吃过了。”
言语，动作，自然地像是积年累月相处的日常。
想必她与五叔就是这般。
“周某今日没胃口，吃不下。”
夏栀：“巧了，我带了开胃的梅子酒，还有清淡鲜美的蒸鱼。”
“多谢女郎君美意。”周子衿立在书案前不动。
“我辛苦准备的，郎君给个面子？”扫过来的眼神亮晶晶的。
周凛看了眼盘中白花花的鱼肉，“蒸鱼少说半个时辰。”
言外之意是咱俩差不多时辰回来，何来辛苦准备一说。
夏栀听懂了，也解释的理直气壮：“是啊，我提前交代天香楼备下，回来时特意绕道去取的。”
“......”
周子衿不与她扯皮，继续专注书卷。
他不动，夏栀有的是法子。
勾着软腔开口：“郎君迟迟不动，会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郎君在等我亲手喂。”她一边说着，一边夹一筷子鱼肉放到小碗中，颇有要端过去喂他的架势。
“......胡说八道。”
他知道她有这个胆子，为防对方越界，先一步越过书案到桌边坐下。
“这才对嘛。”
窥见他细微的慌乱，夏栀眼神里透出几分狡黠与得意，搁下放了鱼肉的小碗，捧出一碗粥到他跟前，“郎君不饮酒，尝尝饧粥。”
她的声音软糯，像是掺了蜜，又像刻意压低了哄人。
周子衿道一声谢便低头吃饭，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咀嚼着难言的情绪。
绿玉戒指在袖中紧贴掌心，硌得生疼。
夏栀看他耳尖越来越红，笑意不禁加深了几分，这个人啊，明明什么都藏不住，偏要故作镇定。
这顿饭吃的意外安静，她不再劝酒，除了间歇提醒他夹菜，没说多余的话。
窗外蝉鸣阵阵，屋内静得能听见咀嚼的声音。
周子衿尽量不去看她，可余光里她低垂的睫毛、唇角含笑的模样，却像刻进眼里，挥之不去。
安静吃完饭，夏栀才开口：“还有一件事想请郎君帮忙。”
“请讲。”
“帮我画张像。”
微凉的风从门口吹进来，鬓边那缕碎发不安分地拂弄粉颊，周子衿的视线被勾过去。
“好。”如此利落应下实在出乎夏栀意料。
也在周子衿自己意料之外，他分明是想拒绝的。
与此同时，他看见她眼底漾开的欢喜，像春水漫过枝头，带着灼灼的光。
“那事不宜迟，我这就替郎君研磨。”夏栀起身的动作轻快，生怕他反悔。
笔墨清香在室内漫开，茉莉的清幽混杂其中，颇令人着迷。
周子衿静静看着她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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