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是一个日晷,展厅顶部有一束可以转换方向的光打下来模拟太阳光,日晷在光影下呈现出时间的变化。
当然了,并不是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孟翡心中估计一下,大概五分钟,日晷就显示一天已过,继续周而复始。
她仔细看看,那日晷好像是用废报纸的纸浆反复晾晒后塑形的。
凑近看甚至还能看见一些没被水浸染的油墨字迹。
很有趣的设计,孟翡想。
日晷代表了正在流逝的时间,而纸这种东西,既柔软又坚硬。一张普通的打印纸可以被轻易撕碎,而想要一次撕碎一百张打印纸却需要更多的力量。被做成快递箱的纸更是坚硬,力气小一些的人彻彻底底地撕烂一个纸箱也需要花点时间。
时间呢?也是这样既柔软又坚硬的吗?一秒钟就像那一张普通的打印纸,这些普通的打印纸被写满笔记,变成章节,变成册。一秒一秒的过去,时间之书也逐渐厚重。
报纸呢,更是物理意义上承载着记忆和事件的材料,当天的晚报记载着最新的新闻报道,有着强烈的及时性。在网络媒体还没如今这样发达的时候,人们通过纸媒来了解新闻,这旧报纸也具有重要的纪念意义。
现在还有人专门买收礼人生日那天的报纸做礼物呢。
孟翡在上学时,既学习了新媒体传播知识,也学了纸媒这种“旧媒体”传播的知识,新媒体重在互动性,而“旧媒体”的魅力也无可替代。
孟翡想得入神,薄贺樾也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现场看的话,确实比图片和视频上更重要。”孟翡完全抱着学习的心态,“现场看挺震撼的,也能给观众更多的思考空间。”
她指指日晷的模型,一脸好奇。
薄贺樾哑然失笑,合着她还是来上课的吗,唐光晓和王逸晨还说自己是工作狂,那是因为他们没见过现在孟翡的样子。
她才是实打实的工作狂呢。
不过这样的孟翡格外迷人,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回收上来的本地旧报纸,经过五次注水后捶打……”
薄贺樾耐心地说着制作工艺,孟翡在一旁边观察日晷边认真听着。
下一个空间,许多照片编成流苏,那些照片组成一张巨大的图像——
一只欲振翅高飞的蝴蝶。
照片多为风景照和建筑照片,还有一些是肖像照片,只不过那些照片一看就是老照片,透着泛黄的时间记忆。
翻动照片,相纸上写着相片捐赠者写的文字,文字记录了照片拍摄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一些当时的感想。
“冯玉苹拍摄于1985年9月26日,拍摄地京城百货中心。”
下面有一段简短的文字叙述。
“这是我第一次来京城,我感觉一切都很美!今天我在京城百货中心找到了我人生中第一份工作,我决心在这里认真学习!”
字迹中带着那个年代人特有的工整,孟翡把照片翻过去。
照片上的年轻姑娘气宇轩昂,对着镜头灿烂的笑着。她穿着挺阔的“的确良”碎花连衣裙,踩着坡跟凉鞋,头上戴着夸张的红色发箍,看着就是一个超级时髦新潮的女孩子。她身后就是京城百货中心,高高的大楼矗立在身后,街头人来人往。
京城百货中心,孟翡勾起嘴角,时隔四十年,那里依然是京城著名的地标之一。那条街现在也成了著名的商业步行街,许多游客还专程来此打卡。
另一张照片是在乡村。
她先看向有图像的那一面。那是一张有些泛黄的乡村照片,图片上没有人,只有几个土坯房,地形风貌看起来像华北地区。
另一面照样是文字叙述。
“照片捐赠者:柳学军;拍摄时间:1989年10月。”
“这是我妈妈拍下的照片,这几间土房子也是她从小成长的地方。我妈妈来自华北地区的一个普通乡镇,通过高考,她从这里走出,走到县城,又走到省城。妈妈也在医学这条路上越来越坚定地走着,救治了很多病人,她是一个伟大的女性。”
……
这样的照片和故事太多了,她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孟翡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通过某栋建筑、某棵植物就能触碰到过去。
她把这种想法告诉薄贺樾。
“其实我以前也有这种感觉。”孟翡眼睛亮亮的,她拨动着照片流苏,缓缓地说,“尤其是我回到燕城以后。”
薄贺樾比她高很多,此时他微弯下腰,做出耐心倾听的样子。
孟翡说:“我从高中开始才在外地上学,我对燕城的印象很多年都只有冬天和夏天,那些春天和秋天的景色早就在记忆之中淡掉了。”
“可是,当我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我却好像从未远离过她一样。开车出门,东南西北尽在我心中,感觉自己简直是行走的北斗地图。”她笑道。
“你还是很熟悉燕城的。”薄贺樾说,“小北斗星。”
他打趣地说。
“对!这正是神奇的地方!”孟翡更来精神,“当我去一个很久没去过的地方也是这样,但是我却——”
孟翡的脸有点发烫,那种兴奋感再一次回到她身上:“我却——能清晰地记起一切,看见路上的一条缝隙,看见一块砖石,那种熟悉的感觉自然地回到记忆中,我好像从未远离过燕城一样,好像、好像昨天刚刚来过这里一样。”
她都有点语无伦次了,腼腆笑道:“其实,以前我和燕城没有这样深的感情,或者说我不知道那里对我来说如此重要。当我离开她时,才更能明白这种感情。”
“这很正常。”薄贺樾吸吸鼻子说,“我也是这样的,在我出国读书后,国内的一切都让我想念,距离产生思念。”
“也是由于这种思念吧,我选择回国做策展人。”他笑笑,“嗯,在外呆了几年,更觉得国内变化很大,路修宽了,设施也变得更好了。”
薄贺樾拨过一张照片,不同于前几张泛黄的老照片,那是一张近期的照片。
他还记得这张照片的捐赠者,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那个学生也是学艺术的,打扮得很酷,按孟翡的话来说就是——
像个爱豆。
她站在一个大大的“拆”字前面,一脸兴奋地比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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