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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书房对峙

小说:

锦鸾上春

作者:

水疏

分类:

古典言情

太子“啪”一下合拢手中折扇,抚掌冷笑道:

“就是你,前几日驳了孤的策论?”

四皇子会意,竟扎实一脚踢向蓝衣少年腰侧,他闷哼一声撞上宫墙,似是痛得狠了,半响没能爬起来,半倚撑靠在红墙上。

太子轻蔑一笑,信步向前,一把攥起那人衣领,恨恨咬牙道:

“程世子,程慎之,你可真是好本事,让章师傅都赞你字字珠玑。”

太子怒目圆睁,手上更是用劲。

“整日里只会讨巧卖乖,不过是会哄人的野狗罢了!惹得父皇都指责孤的策论不佳,你该当何罪?”

脖颈被勒得吃痛,程慎之面色愈发痛苦。

以他的实际武力,想反抗太子其实轻而易举。

但在这皇宫里,身份地位决定一切。况且那日在尚书房,确实是自己冲动在先。

思索至此,程慎之眼眸低垂,不发一言,只闷头忍受这一切。

不过就是再挨顿打罢了。

而在太子眼中,程慎之这般作态,更是不识抬举。

一个边关地区的小小世子,留在宫中扣押为质,往日里低调度日便也罢了,竟还敢在尚书房胡言乱语!

害得自己白白受了父皇的指责,真是胆大包天!

眼下,本想好好与这程世子掰扯,未曾想他神情里写明了要把这锯了嘴的闷葫芦一当到底。

“装傻?那么多话都去哪了?!”太子怒而冷笑,用力松下程慎之领口,推得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程慎之神情阴沉,身上狼狈,脑中飞速急转。

以太子为首的皇子们,平日里打交道不多,也算称得上井水不犯河水。

圣上慈悲,他以进宫抚养名义,留在太后膝下照料。但太后潜心礼佛,诸事只要不闹得惊天动地,轻易不问不管不出手。

没有权势的人行走在宫中,连影子也比别人浅薄几分。

只觉一阵眼冒金星,程慎之撑着手勉强坐起,透过众皇子围拢的缝隙,他仰头看向日光。

宫中果然处处有耳,遍地皆眼。

往后,更是要处处留神,多加小心。

那日,程慎之将课上布置的策论交去尚书房。

皇子们的策论早早就安排小厮交去了,程慎之的住处离尚书房最远,回屋做文章时,又发现屋中丢了墨锭,不知被谁暗地里拿去了。

他人微言轻,事发突然,也不便差人去敬事房领用。最后还是求了太后身边的管事姑姑,讨了块久放积灰的油烟墨,才手忙脚乱地作上了文章。

本就迟交作业,程慎之心中惶恐,匆匆赶往书房,正巧遇上留作业的章师傅,在尚书房轮值批阅。

透过镂空的窗棂,程慎之见章师傅端坐于书桌前,将平日里精细打理的宝贝胡子,密密麻麻拧成了麻花。

程慎之悄声走近案几,只见案几上零散摊开几张宣纸,正是皇子们交来的作业。

章师傅眉头紧皱,朱笔悬停,程慎之不动声色瞟过,眼皮微跳。

章师傅正批阅的这篇,虽未看清署名,但中间几句对《资治通鉴》的批注极偏,甚至堪称邪理。

略扫过全文后,程慎之猛然腾起一股郁气,几度呼吸压制,还是不觉叹道:

“虽有周世宗毁佛铸钱在先,可若仅凭这就断言,世宗之治“暴虐无道”,使“民生凋敝”,岂非因噎废食?”

他低声喃喃,眼眸中尽是无奈。

“世宗虽不德,却减免赋税,整顿官吏,救民于水火。为君心怀百姓,苟志于善,岂该以一事掩尽大德!”

章师傅闻言,手中朱笔一顿,一滴朱砂落在课业上,正好污红一个“暴”字。

章师傅全名章承景,两朝帝师,曾任礼部尚书。一生克己奉公,德高望重。

现年近古稀,无心功名利禄,自请推去朝中官职,进尚书房掌教育启蒙。

平日授课常以“严师”闻名,连当今皇帝都多加尊崇,先帝更是以御笔亲题“经师人师”,显其身份贵重。

诸多卷宗,他最喜“为政以德”,课上讲评也多讲品性德行,以德载舟。

今日一早批阅众皇子作业,大多言论平平,更有甚者毫无民心,难为大用。

程慎之这话如拨云见日,话音未落,就让章承景眼中精光乍现。

章承景尽力回忆,却只想起他形单影只的模样。清晨磬响前,他悄无声息入座,课业结束后,他默然离开。

这位沉默寡言的世子殿下,在课堂上亦是无声无息,既不像太子一行人高谈阔论,也不似四皇子之流插科打诨。

章承景曾听收拾笔墨的小厮们闲聊,说程世子像一口深水井,扔块石头进去,才听得到个响儿。

现在想起,那些聒噪的小厮们讲得对极了。

尚书房窗外竹林青葱,微风吹过传来细微的沙沙声。

若不是昨日课上一时兴起,临时布置策论课后完成,倒真让这腔不开气不出的小子明珠蒙尘了。

心情复杂的章承景抚顺了胡子,放下朱笔笑呵呵道:

“你是安南王家的世子程慎之?”

“是。”程慎之双手递上策论。

“学生交迟了,还请师傅责罚。”

章承景拿过策论,垂眸一看,只见通篇字迹亭然若松,墨迹浑浊但酣畅淋漓。

他指尖轻抚页角,沉下心来逐字细读。

这篇策论引经据典,通篇无一句空谈,层层剖析之下言之有物。言及民生艰苦,字里行间竟心怀悲悯。

章承景激动拍案。

“好一个'仁政非止减税,更在问疾苦'!”

章承景抬头看向程慎之,严肃道:“这篇策论当真出自你手?”

“学生……不敢欺瞒。”程慎之俯身作揖。

窗外正是残阳。太阳落山前的最后一缕阳光,沿着窗棂直直照射进来,给章承景的侧脸打出一道锋利的轮廓。

章承景深吸口气,上下打量程慎之一圈,手上的策论被阳光映成金色,显出几分不真实的透亮来。

程慎之站在光影交错处,低垂的睫毛被光打出深邃的影。

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一丝声音,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章承景叹了口气,这世子小小年纪,在宫中孤身一人,能独立生存已是不易。

然程慎之未出宫墙,身处困顿,仍能放眼于民,用情于百姓,实属难得。

好苗子有了,却是轻易培养不得。

可惜,可惜。

章承景抚了抚小胡子,准备说点什么,他听到程慎之冷言道:

“章师傅,这篇策论可以是尚书房皇子写的,甚至可以是某位小厮写的,但不能是安南王世子程慎之写的。您说,是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章承景明白,不过几瞬间,程慎之早已理清其中利害关系。

程慎之也明白,在宫中藏不住拙,对他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就像现在。

太子的心思,程慎之不是不知。

那日太子所做的策论虽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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