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开玩笑的。”眼见事态不对,晚照连忙讨好似地笑,她用柔软的小手拉起元初弦的,轻轻摇晃,“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我当然没生气。”元初弦嘴硬,但看着晚照的脸,却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不过,她确实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说话就是了。”晚照笑眯眯地,“因为我用能力,把这个地方的时间暂时冻结啦——”
“那外面的时间也被你冻结了吗?”元初弦有些好奇地想要一探究竟。
“那没有,我还没有这么强大,估计也只有传说中的神仙才能做到吧。”晚照笑,“比如掌管时间与空间的神明,时神。”
“我还没听过这号神仙。”元初弦嘀咕,“你是不是脑子坏了,编出来这么个东西。”
“……懒得和你计较。”也不知哪句话惹怒了面前的少女,“这可是我们的先祖,‘神授以血,遂承其灵’。意思是,神明将自身的骨血授予子民,子民便继承了和神明一脉相承的灵力。”
“懂了。”元初弦点点头,“你想说你是神人?”
晚照盯着元初弦,良久开口:“……你都是和谁学的?”
“神明的后人不就是神人吗?”元初弦无辜道,“怎么了,这种叫法不妥吗?”
“没什么。”晚照冷哼一声,“只是觉得有点难听。一般我们把拥有灵能的人称之为灵能者,比如南映葵,就是灵能者。”
“那晚照,你是灵能者吗?”
“我?”少女忽然消失在空气中,那件轻巧的洋服失去凭依,落在地上。她银铃一般的笑声从元初弦的头顶处传来,“我当然不是啦,亲爱的初弦,我早就……是个死人啦!”
元初弦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身体似乎被浸泡在冷水中一般,经络生疼,四肢末端传来阵阵寒意;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肺部如同被凝胶堵塞一般难受,血腥味在口中满溢,她不由得猛烈地咳嗽,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呼吸畅通,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
“嘻嘻嘻,这就是我平时感受到的一切哦。初弦也来试试吧~”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很是雀跃,元初弦几乎要怀疑,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跳着舞。
元初弦眼神泛白,她感觉再这样下去,自己是真的有可能会死。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少女解开了对她的控制,房间里复又明亮,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晚照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欣赏她的窘迫。
“你……咳咳……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元初弦抬起头,“我应该没有得罪你吧?”
“你当然没有得罪我,初弦。我做这些,是因为我是恶鬼。”晚照把“恶鬼”二字咬的格外清晰,“邪恶的鬼自然要做坏事啦。”
“你还记得你在孤儿院看到的黑影吗?它比我穷凶极恶一百倍,不,甚至有一千倍那么多~”晚照舔舐着下唇,她樱红色的小嘴如同某种危险的蜜糖,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莹润的光,“光是闻着它身上尸体的味道,我都感觉自己在地府的罪业又加一笔呢~”
“你别说了……”元初弦无助地捂住耳朵,她是真的很害怕,“不许再说了!”
“怎么了?初弦?”南映葵终于听到了屋内的动静,推开门,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大跳。
撕碎的衣服,摔烂的花瓶,还有元初弦哭得红肿的眼,无不彰显此处曾发生了不好的事。
“我……我没事。”元初弦慌乱地想要站起身来,却被脚下缠着的碎布绊了一跤,重重跌在地上,手肘处莫名多了道长长的口子,也不知道是磕着碰着哪了。南映葵连忙打前台电话,让他们送消毒用的碘伏和纱布到房间来。做完这些,她轻轻抓起元初弦的小臂,在不碰到伤口的前提下,温柔而细致地检查她的伤口。
元初弦恍惚了一瞬,印象中,母亲也曾有过这样温柔的眼神。
只是她对自己的严苛,要远远多于温柔。
“不是很深,估计只是被什么东西划到了。”南映葵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看到很明显的“作案嫌疑人”,只好作罢。小孩的皮肤本来就嫩,她自己上学的时候,也被尖锐的书页划伤过。
元初弦渐渐停下了抽噎,她接过南映葵给自己的纸巾,磨在眼下的感觉有些粗粝。她静静地看着南映葵从门外拿过药物,拿着沾了碘伏的棉签给自己清理伤口,有点痛,但还没有到需要张口说出来的程度。
“好啦。”南映葵给她包扎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接着去看电视了,你有什么事情,记得要跟我说哦。”
元初弦犹豫了一会,还是没能和南映葵讲刚刚发生的事。她总有种隐约的不安,晚照的存在极具威胁,似乎只要和别人提及,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再度扼住自己的咽喉。
而在她纠结的时候,南映葵早就大大咧咧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了。
“不能给她添麻烦,万一她觉得我过于累赘,或者不太完美,不要我了怎么办?”元初弦想,“那样她又会把我扔回向阳福利院的。”
她不愿再回到那个逼仄的,阴暗的,除了阳光以外一无所有的地方。
即便那里有自己最喜欢的檩夏,她也不愿在向阳福利院再呆上一段时间。
那天晚上,元初弦做了一个怪梦。
梦里,她拎着大箱子,气喘吁吁地一个人把自己的箱子搬上公交,司机等她上车后关上门,发动车子。她踉跄几步,终于扶着箱子才稳好身形,找了个靠后的座位坐下,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注视逐渐拉长的自己和车站的距离。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第一次去向阳福利院时候的回忆。
负责接收她的工作人员是个大妈,圆滚滚的脸上总是凶神恶煞,顶着她那头蓬松的卷发,对围观好奇的男生颐指气使。元初弦想起电影里的包租婆,掩嘴偷笑。
“你今后就住在这间屋子了。”大妈打开一扇破旧的木门。她有些不适应光线,眯起了眼睛,粗鄙的铁栏杆蹬着眼睛看她,染灰的墙皮再难看到几分原先的白净,只有幼稚的鳖爬字体在角落耀武扬威。是双层床,但和她住在一起的那个人,似乎没觉得占着室友的床有什么问题,在上铺愉快地玩着贪吃蛇。
“又玩手机!”大妈想给那个小孩一个掌掴,但囿于高度没有实现。这回元初弦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妈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大抵是从心底里认定了这个女孩不是什么正常角色。属于很难对付的棘手孩子,元初弦读懂了这个眼神。
“你就在这里住着吧。”
望着破旧的被褥,她原本想至少乐观些,稍微清理收拾一下,也不是不能住,却在抬头的那一瞬间,看见了一个虚影。它坐在窗边,像是一个细长的穿着灰色长风衣的人,看不清脸。
她害怕起来,手指痉挛,呼吸紧促,胸口像是遭受了重击,心肉做的地方刺痛,几乎要怀疑是肋骨弯曲,刺穿了它。
好歹消停点。另一个冷眼旁观的自己说。
“我不能,阿姨,我能不能换个地方住……”元初弦缓过神来,呐呐道。
“你敢顶嘴?”大妈啐了一口,元初弦觉得她那高抬着的有力的手似乎随时可以把自己扇得头骨开裂,赶忙噤声,但大妈却有些不依不饶。
“你们这群养不熟的崽子就是麻烦!知道这都是谁的钱在养你们吗?我们纳税人的!”
“可是……那个地方有一个人……”元初弦看她的气似乎随着这几句中气十足的呐喊散了,连忙补充自己的意见,手指向虚影坐的地方。
“有个屁!你们这群小鬼就喜欢编恐怖故事!晚上睡不着别来找我!”大妈感觉自己被羞辱了,气冲冲地甩了门。
“你真有种,来这第一天就敢顶撞赖□□。”上铺的小孩嘻嘻哈哈。“你不知道她最信这些了,逢年过节的烧香拜佛!”
“可是我没有说谎。”
上铺小孩不玩了,贪吃蛇咬到自己的尾巴,游戏结束的画面一闪一闪。
“你有病。”小孩很久之后蹦出这句话,拉上那床脏兮兮的被子,整个人蜷在被窝里,一动不动。
元初弦把自己床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为自己铺好了被子,她是第一次做这些事,还有些不知所措。勉强把床铺收拾成了可以看的形状,她长呼一口气,仰躺在床上,生硬的床板硌到了她,疼得她皱眉。
她看向虚影,他还在那里,没有移动。
恐惧和困意打了一会架,最后困意战胜了没由来的恐惧,元初弦睡着了。
福利院的日子比她想象的还要难过一些,破旧的院服,难吃的饭菜,操场上连橡胶跑道都没有,只有一片篮球场算是崭新。
留在这里的第一天,她就被年纪稍大的孩子堵在了路边。
“听说你能看到鬼?”几个半大少年不怀好意地嗤嗤笑着,“真的假的啊?”
元初弦刚想逃跑,却被一只手拦下,男生坏笑着把她推到墙边,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拳头打在身上的感觉很痛,衣服也被弄得凌乱不堪。
即便是很多年后梦到那天的事情,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当初对这个男生的恨意。
“切,什么啊,是个女生。”一个男生忽然说道,“没意思,我还以为是男的。”
“女的不更有意思了吗?”另一个男生露出令人恶心的笑,元初弦吓得闭上眼睛,那肥猪流油的手还没碰到她呢,她就已经浑身瑟瑟发抖了。
“去去去,都给我滚!”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随后传来男孩们被揍的哀嚎声,元初弦把手指张开一条小缝,看见扎着高马尾的少女站在不远处,正呵斥着四处逃窜的男孩们:“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同学,直接揍得你们三天下不来床!”
元初弦低头,用被撕破的衣服下摆偷偷擦干净脸,她的第一直觉,是不想给这个女孩留下不好的印象。
“你怎么被他们打成这样啊?”女孩凑过来,她的眼睛大大的,让她想到了小时候在妈妈梳妆台里见过的琥珀,又如烈阳般闪耀,让元初弦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灼伤了。
“你是新来的孩子吧,我感觉我以前没见过你,下次他们再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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