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中，路西法的城堡里，大厅中仍摆放着婚礼的装饰。
塞米尔死了。
在最后一刻，他恢复了所有记忆，满足地闭上双眼，死在爱人的怀抱里。
这一世，终是他先找到了薇薇，而他最后也选择了薇薇。
他真正的信仰。
只可惜，他们真的没有以后了。
薇薇坐在地上，无法面对爱人的死去。
直到塞米尔彻底没了呼吸，她颤抖着托住他满身鲜血的身体，像是无法接受，还在呼唤他。
“神父大人……塞米尔，你醒醒啊……你醒醒……”
可没人回应。
他真的死了。
薇薇怔怔望着他，心彻底被掏空了。
终于，这次，她流出了泪水。
她抱着他，失声痛哭。
吸血鬼的血泪从她眼中爆发，止不住地往外流，血泪顺着脸颊滑落，和塞米尔的鲜血混在一起。
强大的力量从血泪中爆发，将地狱中的所有怨气全部调动，无形的法力如冲击波般一股股向外席卷。
高空中的银白羽翼一阵扭曲，加百利被血泪的力量狠狠击中，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金色血液，掉落下地。
而另一侧的路西法也捂着胸口退开。
他看着薇薇，眼中罕见地露出惊讶神色。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能伤到天神和他的存在。
“真有意思啊……这股力量，竟然连我都能伤到。”
血泪的力量也终于冲破了薇薇体内残存的神圣力量，只一瞬，她彻底恢复了记忆。
那两千年的等待、两千年的爱和别离，如今，却只换得如此结果。
怪不得她是如此钟爱他的血液，而她也确实无法将他转变成血族，因为她就是由他转变的啊。
他的血，是她一切的起源啊。
可是，她再也等不到她的赛米亚撒了。
她这一生，只流过两次血泪，一次在自己死后，一次在赛米亚撒死后。
她好像，也再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摩涅摩绪涅的血渗入塞米尔的身体，因被神唾弃，再也无法进入轮回，塞米尔的身躯一点点消散，成为一片小光点，飘散于空中，然后聚集在薇薇身上。
薇薇怔怔看着怀里爱人逐渐消失，那片光点围着身上某处，薇薇伸手，从怀里拿出那个十字架。
那是他亲手刻的十字架，是为了保护她而存在。
光点像是找到了熟悉的气息，全部聚集在这里不愿散去。
他都已经身死，可灵魂依旧眷恋她，想护着她。
薇薇紧握十字架痛哭流涕，血泪不断滑落，染红了台阶，在火焰中化作血雾包围大殿。
“你们——都该死！”
薇薇猛地抬起头，血红泪痕纵横，眼里一片赤红。
“是你们杀死了他！我要杀了你们！”
加百利被逼的连连后退，圣剑嗡鸣作响，羽翼边缘被灼烧成灰。
路西法唤出火海包围自己，引诱般指着加百利说：“可别杀错人了，是加百利害死的赛米亚撒。”
“——晨星！你！”
加百利立刻唤出神圣力量抵抗，对路西法添油加醋的行为非常气愤，但此时他也顾不得许多，薇薇的攻击即将到来。
薇薇轻轻放下塞米尔的遗物，瞬间消失在原地。
加百利刚抬手让圣光环绕，就见下一刻薇薇竟已经出现在他身后，掌心凝聚魔力，毫不犹豫地拍向他的后背！
加百利闷哼一声，半边羽翼被烧得焦黑。
“放肆！”
他怒喝一声，圣光震荡，金色圣力化作锋刃席卷四方。
薇薇抬眸，红光闪动，加百利身体猛地僵住，不能动了！
随后他竟然看见一片圣光站在自己头顶，难道是主降临？！
薇薇猛咬自己手腕，鲜血崩出，她将自己的血液燃烧，烈焰瞬间蔓延全身，那是她燃烧生命换来的凶猛力量。
维克多的瞬移、伊莲娜的定身、亨利的血液燃烧和格蕾丝的蛊惑，她统统叠加到加百利身上。
她一定要杀了他。
薇薇闪身靠近加百利，血焰裹着她长长尖锐的指甲，狠狠穿透加百利的胸口！
加百利仰头发出一声痛吼，神圣力量撕破蛊惑和定身，他终于看见是薇薇在攻击自己。
而他的神环甚至有了一丝裂痕。
“可恶的魔！”
加百利愤怒了。
他爆发出滔天圣光，光耀千里，撕裂地狱上空。
神力在加百利体内狂暴涌动，路西法远远站在一旁看戏，甚至觉得自己城堡穹顶正在崩塌。
薇薇被强光震退，重重砸在地上。
她再度瞬移，却被圣力捕捉，身体被锁在半空，血焰也被熄灭几分。
“你以为，魔真的能敌神吗？痴心妄想！”
加百利的声音冰冷，他将圣剑重新凝聚，光芒耀眼如同太阳。
“受死吧！魔物！”
薇薇强撑着，再度咬牙燃烧最后一滴血。
火焰重新升腾，却被加百利的圣光强行压制。
无尽的神光彻底吞没了她的身影，血与火焰被圣光碾碎，薇薇的身体从半空坠下，重重摔在地上。
加百利喘着粗气，胸口伤口仍未恢复，金色血液不停滴落。
他走进几步，高高举起圣剑，对准地上的薇薇。
“你的存在，本就是错。是你，真正害死了赛米亚撒。”
薇薇躺在血泊之中，红发散落。
她动用最后一点点力量，将那枚十字架吸入掌心，紧紧握住。
她不反抗了。
她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怀抱着赛米亚撒的遗物，等待自己的审判。
她听到了风的声音，听到了光的低鸣，也听到了自己的心空空荡荡。
赛米亚撒死了，她也不愿独活了。
她的神，她的爱，她的信仰，那两千年的等待，都在他怀里化作灰烬。
薇薇的唇轻轻弯起。
“赛米，我来陪你了……”
她也再也流不出血泪了，她的血液已经烧干了。
金光在圣剑汇聚，大地震颤，剑锋直指地上那抹静止的红色。
然而在落剑的那一瞬，大殿的穹顶忽然散发出一片突兀的白光，白光越过一切，将剑锋稳稳托住。
加百利被迫止住了动作。
那光并不灼热，也不刺目，它更温柔、又更深刻，无声地将一切包容。
一切都静止了。
破碎的石柱悬浮于半空，燃烧的火焰凝固在空中，所有的伤痕都被这股力量轻轻抚平。
薇薇只觉得自己被一层温柔的感觉包裹。
那光穿透她的血肉，渗入她的灵魂，修补她的心灵。
她体内燃烧的血液重新变得温热，她的呼吸也再次平稳。
痛苦退去，甚至撕裂的伤口都开始缓缓愈合。
燃烧血液带来的疲惫感也尽数消退。
加百利震惊地抬头，他发现自己胸口原本的贯穿伤也正在愈合，而内心的怒火和身体的疼痛一同被温柔的光一一平息。
“这是……”
加百利喃喃开口，声音颤抖。
路西法站在火焰中抬头看向那片昼白。
那里的光并非属于任何一位天使或神，它太强大，又太纯粹了。
“是主来了……”
有一个模糊的身影于白光中浮现。
那是一种意识的具象，温柔、无边，如风穿过水，如时间流动。
祂没有面孔，却能让人同时感到敬畏与宁静。
“孩子，你做的很好，你坚守住了你的洁净。”
虽没有指名道姓，但薇薇知道，是祂在和自己说话。
十字架上环绕的光点全部升起，缓慢飘向主的方向，主伸手轻轻握住。
“赛米亚撒会回来的。孩子，等他去找你、等他将你恢复吧。”
那声音既是安慰，也是宣告。
薇薇红了眼眶，哽咽了呼吸。
“加百利……”
那声音依然温柔，但那一瞬，加百利从未感到自己在主面前是如此渺小。
“不需要那么绝对。这世间，并不是非黑即白。”
加百利怔怔望向祂的身影，内心摇摆。
他一直认为，自己执行的是唯一的正义。
他抬着头，眼神迷茫。
“可是，主啊，若非黑即白不分，那何为神？何为魔？”
主只是微微一笑，光在祂周身轻轻荡漾，没有回答。
随后，祂转向火焰中的堕天之子。
“路西法。”
路西法嘴角扬起，半跪于火焰中，语气轻佻，却又带着一丝复杂的尊敬。
“我在听呢，主。”
“看得出来，你也玩得很开心。”
祂的语气平静慈悲，像是在看一场注定要上演的好戏，而所有角色都不过是祂亲手写下的诗行。
路西法笑了。
他金红双瞳里，有敬、有叛逆，还有一种淡淡的悲凉。
他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颠覆祂了。
主没再说话，光缓缓散开，祂的轮廓一点点淡去，天地重新归于寂静。
加百利跪在地上，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光的余韵在圣剑中慢慢消失。
他突然意识到，主从未阻止路西法，也从未偏袒自己。
祂只是在高处看着他们。
祂甚至，不屑于自己在人间招揽的那些信徒。
“为什么……为什么不干涉？”
四周寂静，没有回答。
路西法这时才轻轻叹息。
他看着不解的加百利，再次浮现出嘲讽笑容。
“是为了平衡。”
天界与地狱，神与魔，光与影，爱与毁灭……
这些，都不过是主手中摇摆的称。
而那称，永远不会倾斜。
*
薇薇回到了人间。
她将塞米尔的遗物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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