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去,陆府表面依旧是一派风平浪静。那夜揽月亭的箫声与月光,仿佛只是黎清雨心底一个不敢触碰的幻梦。
只是偶尔,当她独坐窗前,目光总会不自觉地掠过妆匣,那枚冰凉的竹节镇尺,与母亲留下的玉簪并置,无声地提醒着她,那个截然不同的陆今野,真实地存在过。
这日,黎清雨为陆家几位姑娘讲授完《女论语》,又从陆老夫人房中请安告退出来。
秋日午后的阳光带着些许暖意,透过廊檐的雕花间隙,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抱着几卷书册,步履轻盈地沿着回廊往疏影苑走去,心中盘算着午后闲暇,可将未读完的《山海经》注疏再细研一番。
行至连接后花园的那段僻静回廊时,前方拐角处,一个颀长的人影倏然转出,不偏不倚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阳光被他高大的身影遮挡,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黎清雨脚步一顿,抬眸望去,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是陆今野。
他今日穿着一身墨色暗纹锦袍,领口微敞,少了几分平日的浮浪,却多了几分沉郁的压迫感。
陆今野斜倚着朱漆廊柱,双手环胸,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让人无法辨不清情绪,眼神却如同盯上猎物的豹,锐利而直接地锁在她脸上。
“黎先生。”他开口,声线低沉,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慵懒,却又暗藏锋芒,“好巧。”
黎清雨瞬间便明了,这绝非巧合。她压下心头骤然涌起的慌乱,面上维持着惯有的清冷疏离,微微屈膝:“二公子。”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
她试图从他身侧绕过,他却不着痕迹地挪了一步,再次挡住她的去路。
“授课辛苦了?”他挑眉,目光掠过她怀中抱着的书卷,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不知黎先生今日都教了那些小丫头些什么?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是……如何窥他人隐私?”
最后几个字,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贴着她耳畔的空气送出,带着滚烫的侵略性。
黎清雨指尖一颤,书卷险些滑落。她强自镇定,迎上他的目光:“二公子何出此言?清雨愚钝,听不懂。”
“听不懂?”陆今野低笑一声,那笑声里却无半分暖意,只有冰冷的嘲弄,“那夜揽月亭外,柳树下的影子,莫非是鬼?”
他果然知道了!
一股被戳破隐秘的羞窘混合着被他如此质问的恼怒,瞬间冲上黎清雨的颊边,染上淡淡的绯色。
但她仍不肯示弱:“花园并非禁地,月色甚好,清雨不过是随意走走,恰巧经过而已。”
“恰巧?”陆今野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猛地俯身逼近她,“恰巧就停在能听清箫声的地方?恰巧就躲在那棵老柳树后,听完整整一曲?”
他靠得极近,男性清冽中带着淡淡酒气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一种属于他独有的冷檀香,将她牢牢笼罩。
黎清雨甚至能看清他长睫下那双深邃眼眸中翻涌的暗流,那里面有恼怒,似乎有被窥破真实后的狼狈,还有一种……急于反击的狠戾。
她下意识地后退,脊背却猛地抵上了冰凉坚硬的廊壁,再无退路。
陆今野手臂一伸,撑在她耳侧的墙壁上,彻底将她困在了他与墙壁之间狭小的空间里。本是坊间话本里所谓旖旎之事,只是此刻由他做来,毫无旖旎,唯有迫人的气势。
“黎清雨,”他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危险而低沉,“看着我。”
黎清雨被迫抬起下巴,与他直视。心跳如擂鼓,撞击着胸腔,她怀疑他都能听见。脸颊的热度不受控制地攀升,连耳根都烫得厉害。
“告诉我,”他盯着她氤氲起水汽、却强撑着不肯躲闪的眸子,语气充满了恶意的挑逗,“大晚上不休息,偷偷摸摸跟踪我,听我吹箫……是不是觉得我陆今野,与你平日所见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同?嗯?”
他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滚烫的脸颊,却在毫厘之差停住,带着一种悬而未决的暧昧与威胁。
“还是说,”他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言语愈发露骨放肆,“你费尽心思想引起我的注意,以为窥见了我的一点秘密,就能借此攀附,做这陆府未来的女主人?”
这些话,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扎向黎清雨最敏感、最在意的自尊。寄人篱下的尴尬,身份不明的隐痛,被他如此轻佻又残忍地揭开。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攫住了她,方才的慌乱与羞赧瞬间被一股冷意取代。
她清澈的眸子里像是凝结了一层薄冰,声音虽因情绪波动而微颤,却字字清晰:“二公子请自重!清雨虽孤身寄居贵府,却也知礼义廉耻,从未有过如此不堪的念头!那夜之事,纯属无意,若惹公子不快,清雨在此赔罪。至于公子的秘密……”
她顿了顿,迎着他骤然变得阴沉的目光,毫不退缩地继续道:“清雨并无兴趣,亦会守口如瓶,只当从未听过,从未见过。请二公子让开!”
她试图推开他横亘在身前的手臂,那手臂却如同铁铸,纹丝不动。
陆今野紧紧盯着她,她眼中那份被羞辱后的倔强与冰寒,像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他心头因被窥视而燃起的无名火。但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却悄然滋生。
距离太近了,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轻颤的羽睫,如同受惊的蝶翼;近得他能闻到她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冷梅清香,与他周身冷冽的檀香不同,那香气清幽淡远,却在此刻霸道地侵入他的感官。
她因气愤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她紧抿而失去些许血色的唇瓣,以及那强装镇定却依旧泄露了慌乱的眸子……这一切,竟奇异地勾动了他心底某种陌生的躁动。
他原本只是想吓唬她,羞辱她,将她那副清冷自持的面具撕碎,以报复她那夜的窥探,捍卫自己不愿示人的真实。
可此刻,看着她在他禁锢下挣扎,如同落入网中的皎白玉兰,他竟有些偏离了初衷。
“守口如瓶?”他重复着,声音莫名沙哑了几分,迫得更近,几乎鼻尖相触,“我如何信你?”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娇嫩唇上。
黎清雨感受到他气息的变化,那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掺杂了一丝……危险的暧昧。
她心头警铃大作,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偏过头,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冷声道:“二公子若再不让开,我便喊人了!届时,只怕公子面上更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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