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宗象征意义重大,不可倒;天意城尚有残余价值,须安抚。此为底线——元衡,专心。”
“嗯!?”
宿怀星一脸无辜,‘我有认真听讲你别污蔑我’。盛凌霄眼神冰冷冷,语气冷冰冰:“合欢宗什么背景。”
“合欢宗……”
他瞥向灵简。神识刚覆上,差点被冰碴子冻出个好歹。
盛凌霄反手扣住卷宗。
“……”魔尊调动凌乱的知识库,笃定道,“主业调脉,副业搞情报,千里传讯很好用。”
“很好用。”
“对!”
“你试过。”
“……”
说漏嘴了。搞情报这种地下产业,他这常年闭关不理俗务的大圣人上哪知道啊。
怎么编……
好累不想动脑子。
他干笑着转移话题:“师兄,我发现你不会问话。”
盛凌霄冷飕飕盯着他,用眼神训斥,‘胡说八道是不是讨打’。掌门真人例查抽查,哪次没问的长老执事心惊肉跳。
宿怀星沉吟:“嗯……我是说,语气,你只会陈述命令……你说‘懂不懂’从来没有询问的意思,而是……‘我知道你不懂’‘立刻给我弄懂’……”
“你有什么诉求。”
“对对对,就是这样!你根本没在问我!你这是命令我呈书上奏!”
胡搅蛮缠把话题打乱,估计盛凌霄不会再追问了,宿怀星偷偷摸来玉简,紧急补课。
这座洞府还是没多少活气。
一长案,两莲台。
元衡不知从哪顺的羽垫,坐着坐着整个人懒懒散散,没骨头似的歪姿,理直气壮的。
盛凌霄想想他在外端肃的形象,确实用心,罢了,歇一歇也好。
石室窄狭。
以书案为界,分作两半。
一侧苦大仇深念念叨叨,另一侧执笔为剑雷厉风行。宗门事务迅速裁定。盛凌霄抬眼,元衡懒洋洋打了个呵欠。
“合欢宗。”
“……”宿怀星支着下巴,没精打采应付查岗,“其下门人多为异族,率先归附仙宗,合驯妖之策。千金市骨,假以高位;术异法偏,非为同道。”
“天意城。”
“抗妖起家,战功彪炳。”
这种老牌势力大段大段的前史时情他脑壳都痛,白话说,“妖族一归顺,他们猎妖生意不好做,想方设法找麻烦,心高气傲目光短浅眼高手低为一己私利破坏仙盟和谐!可笑!可恨!耻与为伍!”
元衡道君激情澎湃!立场坚定!坚决拥护掌门真人高明高效的统战大业!
然而并没有用。
盛凌霄冷漠。
宿怀星移开视线清清嗓子,一板一眼说:“天意城式微,盖因大势更张。仙宗主力从警惕妖族复兴转为追剿魔、魔头。以天意城为首的猎妖组织根基动摇,盛景不再。”
忽然他话锋一转。
“师兄,魔头销声匿迹数十载,说不定早成野鬼了。余孽不过残兵败将,跳梁小丑。这般兴师动众,穷追不舍,岂不是虚耗光阴,本末倒置?”
盛凌霄凝他一眼。
宿怀星正气凛然!
盛凌霄道:“尊师有令,纵使魔头形骸枯朽,亦要掘坟觅尸,挫骨扬灰方证其死。此乃铁律,容不得半点懈怠。”
……李老贼。
宿怀星挣扎一下:“相比虚无缥缈的魔尸,万世基业不更紧要?”
“追杀魔头乃至高要务。”
“哟,这样说来,季青冥比你级别高?”
盛凌霄无视他话中嘲讽,冷静客观阐述事实:“是。必要时宗门事务可为斩魔首让步。”
……本座刨了神仙祖坟了还是融了大佛金身啊至于吗至于吗!??
宿怀星往卷宗上一趴。
野火般蓬勃炽热的生机突然衰竭。盛凌霄愣了愣:“怎么。”
“难受。”
盛凌霄迟疑,尾音生疏地上扬:“怎么了?”
宿怀星趴着闷着碎碎念:“没有太阳,没有风,又窄又冷,头发打结,难受不想动。”
盛凌霄打量光线适宜的小洞府,再打量元衡乌亮整齐的发丝。
借口很荒谬。
丧气很真实。
禁制打开。
清风徐来。
阳光晒熟的青草香暖洋洋泼洒。
神识沉进袖里乾坤,翻检片刻。盛凌霄命令:“别动。”
他伸手。
解簪。
卸冠。
散髻。
乌发如瀑流泻。元衡挑起眼帘看他,许是累糊涂了,神态懵懂。
他从袖口取出一只白玉梳。玉色莹润透着光,细密梳齿没入青丝一顺而下。
元衡轻哼。
惬意地眯起眼。
“放松”。
他想起元衡说。
元衡“教”他放松,自己总也紧绷着。盛凌霄从他身上看到跃跃欲试的野性,百折不挠的叛逆,天马行空的混乱,独独没有自在轻松。
此刻,此时。
元衡放松了。长睫轻合,随呼吸微微颤动。眼睛闭着,不知道打什么鬼主意。
或许没有。
只是纯然的放松。
这玉器是法宝,不是拿来梳头的,细齿过密,盛凌霄手法又生,他尽量放轻动作,梳着梳着发丝轻微蓬起,元衡刚睡醒似的,懵懵的,乖乖的,像……梳齐羽毛的雏鸟。
天光明媚,清风吹拂,山泉潺潺,鸟鸣啁啾。
发冠重新束起。
玉簪松斜,不如原来端庄。
盛凌霄凝神细看。
判断是否需要再梳一遍。
宿怀星精神了,有劲了,开始讨价还价了:“这次出山能不能带徒弟?”
“不行。”
“我保证不落功课!”
“不行。”
“你看看我崽,被繁重不合理的学业压成什么样!万里挑一绝世天才不值得呵护吗!”
“不行。”
“师兄拜托了!!”
盛凌霄冷冷凝视他:“首先,处理公务不是出游;其次,备要是本分,不是议价筹码;再次,燕以泽若是教而不化,你趁早送归师门,莫要误其前程。”
……送归你祖宗。以泽我的。我家崽!跟你青云山没半点关系。
盛凌霄火上浇油:“你这蠢话在我跟前说说便罢了,在外休要耍赖撒泼惹人耻笑。”
宿怀星咬牙切齿满腹刻薄话喷薄欲出。“啪哒”。盛凌霄甩来一块掌门手令。
剑堂通行令。
“批假找林师。临行去落日峰支取丹药,勿辍修行。”
“……”
宿怀星憋着火。
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揣起手令豁然起身,头也不回走了。
掌门真人也要走了。
这地方他不常来。元衡闹事前,数年未开一次。灵简卷宗尽数收起。玉梳搁在案边。羽垫歪在座上。
天光苍凉。一室荒寂。
剑堂正热闹。
小弟子将将练出样子,金铁交击之声不断。一招一式虽显稚嫩,十足认真。
“师——尊——”
燕以泽一路小跑出青石校场,硬生生刹住脚步,没往怀里扑。宿怀星半途收回手,问徒弟可愿出山游历。燕以泽眼神一下亮了,口中推脱:“修行为重……”
宿怀星有点好笑,故意拖长音:“既如此……”
燕以泽笔直的小身板止不住前倾,浑身上下除了嘴巴都在说‘想去想去师尊劝劝我呀’!
宿怀星笑说:“整日枯守山中,如何悟道破执?”
“是!弟子明白!”
燕以泽脆生生应,迫不及待下山。
仙宗规矩严。宿怀星端着稳重的架子,燕以泽有样学样,严格要求自己,一丝一毫不肯懈怠。
左右无人。
暖热的小手探进袖口,宿怀星悄悄握住。
人间至圣和天生道骨。
一个清高端肃,一个恭谨有礼,广袖垂落,掩住交叠的指尖。
千巡水。
千巡亦不能穷其边际。
水黢黑,有腐气蒸腾。沼泽表面浮着枯黄芦苇,忽忽飘荡,不知泥浆中何物拉扯。
栈道朽得惊心。裂着缝,似乎下一刻就要陷落,风扬起,吱吱呀呀,松散地开裂闭合。
“你们不讲道理!沼泽无主,谁先找到算谁的!”
“妖就是妖,野性难驯。”
“你、你嫉妒我鼻子灵!听力好!你坏!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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