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萤其人,活了二十三岁,从来都是老师家人乃至领导眼中的好孩子,乖学生。
“好”意味着战战兢兢,不出差错。
“乖”意味着服从权威,不坏规矩。
但这次,好孩子乖学生……要干票大的。
“丹莹,我就知道没看错你!”
孟延祈走后,掌事女官大力拍打着姜萤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宫宴可是大活儿,你办上这么一次,就够你家嚼用十年了。这么好的事,可别忘了姐姐我呀。”
姜萤秒懂,且十分上道:“我对宫宴的事一窍不通,可少不了仰仗姐姐。”
果然,掌事宫女对她的回答也十分满意:“有我在,包你出不了岔子。”
包的,听这语气就知道包贪污的。
姜萤摩拳擦掌。
贪吧贪吧。
等他们贪到晋西北乱成一锅粥,她就趁热把它喝了。
反正孟延祈把项目交给她,就得做好心理准备。
交给她一定会搞砸。
他就放心吧!
有了八面玲珑又掌握各种皇宫资源和小道消息的掌事女官的帮助,再加上用国库里的财宝对着满宫上下流水一般的上贡和打点,姜萤的宫宴项目筹备得异常顺利。
财为人开路,她一次没死就捱到了中秋。
中秋这天,阖宫喧闹。
东奔西走的仆妇络绎不绝,满堂的金玉珍馐迷花人眼。
茶厅中的侍从们忙得热火朝天,却有人鬼鬼祟祟,被姜萤一眼逮到。
一个侍从趁着大家不注意,在茶水托盘上慌乱地捣鼓了几下,然后悄无声息地隐进了人群中。
?
刺客?
姜萤等了一会儿,状似不经意地蹭到茶具旁。
她打开茶盏,杯中依旧雾气蒸腾,茶香扑鼻,看上去一切如常。
可旁边的一株兰花却在接触到雾气的瞬间变得焦黄。
啧,这是友军啊。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让茶杯的防毒功效失灵,但姜萤并不打算深究。
她盖上茶盏假装无事发生,接受了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为了防止友军的毒不够凶猛,她还把自己原本准备涂在水果上的毒也倒了进去。
一杯茶水,带来双重享受。
万事俱备,行动!
这次的中秋宫宴在天极宫举办。
天极宫坐落于一望无际的湖水之上,曾经是皇室祭祀的道场。
层层堆叠的高台没有屋脊和墙,只以数百米长的幔帐做顶。
席天慕地间极尽奢靡,连达官贵人们踏足的鹅卵石路上都混有金玉镶嵌。
日暮傍晚便已是觥筹交错,曼妙的舞姬和丝竹乐声缠绵在一起,满是靡靡。
姜萤端着茶水往湖心走去。
湖心高台巨大的的幔纬四角点着火炭,火光冲天。
眼前的纱幔被风吹动,轻柔的纱帐拂过她的脸。
纷飞的柔纱之中,俊美的帝王身着白色长衫,赤着脚,慵懒地横于卧榻之上。
孟延祈半散着头发,单手撑着额头,眼睛半开半阖。白皙修长的手指随着乐声轻击,看上去好不惬意。
不止是惬意,更是满目的荒唐。
四周的王公贵族们和舞姬近侍放浪形骸地打闹着,调笑着,衣裳散乱。
他却丝毫不怒,既不加入也不阻止,只在高台上闭目养神,就好像周遭的一切与他毫不相干。
把祭祀的道场用来宴饮作乐,不畏神人,不敬祖宗。
这样横行逆施,怪不得人人想要他死。
只是为什么……
明明他姿态狂悖,她越靠近,却越觉得悲凉?
就好像人世间的日月尘光,全然照不到他身上。
满天神佛,不曾护佑他分毫。
斯道普!
斯道普!
心疼男人就是女人倒霉的开始!
姜萤秒变表情包,摇摇头把脑子里悲春伤秋的情绪甩开。
她撸撸袖子,准备开干。
听到她的脚步声,孟延祈堪堪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道:“你这宫宴甚是无趣,办得毫无新意。”
姜萤把托盘往孟延祈面前凑了一凑,毫不走心地附和道:“陛下说得是。”
毫无新意又怎样?
他孟延祈只说办得不好砍她脑袋,这毫无新意能算不好吗?
显然不能。
工作嘛,不出错就算过关,越保守越好。
更何况她今天是打算为民除害,又不是想要优秀员工奖。
大郎,喝药啦!
姜萤低着头高举托盘,却半晌没等到孟延祈拿杯子。
她抬眼,和对方的视线撞个正着。
孟延祈好像轻易地看透她的想法,放任一切,不过是想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四目相对之间,姜萤又开始反射性地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只手猛然横到她和孟延祈中间,差点把茶水打翻。
“嗝!”
“陛下,您这侍婢长得还挺清秀,臣能不能讨来玩儿两天?”
浓厚的酒味飘过来,姜萤回头,只看见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
被酒色财气浸透的油腻厚肥在她眼前被无限地放大,没廉耻的家伙话都还没说完,就开始上手扒拉她。
“卿可是醉酒发蒙了?”
孟延祈笑道:“这宫婢生得一副笨头呆脑的样子,论风情滋味,可比不上你身边的歌姬万一。”
“不碍,不碍。”
“陛下有所不知,臣就喜欢这乖巧的。”醉了酒的大臣眼睛珠子都快黏到姜萤的身上:“这样的、干……干净听话!”
“哦?是吗。”
孟延祈不置可否。
乖巧?干净?
这些本来满是褒义的词从男人嘴里说出来,平白添了几分恶心。
姜萤左闪右躲,却依旧被咸猪手围追堵截。
可能是大臣的嘴脸太过猥琐,更衬得一旁的孟延祈好像天仙下凡。两相比较之下,她一咬牙,抬着茶杯就朝孟延祈怀里倒去。
她佯装哭腔:“陛下,奴婢只想侍奉您呀。”
为了不让大臣碰到自己,她还往使劲孟延祈怀里缩了缩:“奴婢跟了您那么久,您可不能把奴婢赐给别人。”
她想象自己是电视剧里祸国殃民的妖妃,快把自己扭成了个麻花。
“是吗?”
孟延祈还是那副不阴不阳的调调。
或许是孟延祈没有立刻跳起来砍死她,姜萤的胆子更大了一些,她顺着在孟延祈大开的衣领往里左右乱滑。
耶嘿。
这家伙看着阴冷,身上却热得很。手感软糯适中,又滑又白。
姜萤被手底下紧实的肌肉触感迷花了眼,忍不住上手摸了又摸。
“卿可看到了?”
孟延祈捉住姜萤乱摸的手,低笑道:“看起来乖巧的,可不一定是真的乖巧。”
他虽然在笑,眼神却渐渐凌厉。
“看着清纯,没想到如此够劲!”
“能和陛下同享美人,是臣的福……”
“噗!”
前一秒还喋喋不休的中年男人瞬间被孟延祈捅了个对穿。
利剑的冷光和迸射的温热血液几乎在同时溅到姜萤的脸上,让她没忍住地轻颤。
“怎么,怕了?”
“孤还以为你很有胆量。”
扔下剑,孟延祈抓着姜萤的手,拉进两人的距离:“这双不安分的手,是不是该剁了喂狗?”
他的眼珠直勾勾地转过来,里面的杀意锐利得几乎要把姜萤也捅穿。
“奴婢是仰慕您,才没了轻重。”
姜萤词穷,说出口的话没过脑子:“奴婢手脏,狗不吃的。”
孟延祈冷笑。
她在说什么啊!
姜萤绝望地闭了闭眼。
幔帐无风自动,有人直直地朝着湖心高台而来。
姜萤朝孟延祈身后一瞥,就看到了熟人——
清正又坚毅的脸上有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影子,来人正是霆玉的宰相父亲。
满脸愤懑的宰相似乎憋了千言万语,目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决绝。
他挥开路上试图招揽他一起享乐的达官显贵,挺立得像棵百折不弯的松柏。
你,你别过来啊!
看着宰相越走越近,姜萤急得冒汗。
“陛下!”
情急之下,姜萤狗胆包天,摸着孟延祈的脸往下拽,遮住他的视线。
不对视就不会打架,不对视就不会打架……
姜萤在心里默念动物世界准则。
她垂死挣扎,举起了一旁的茶盏:
“陛下,这高朋满座,雅乐华章,实在是太平天下的生动写照。盛宴如此,陛下何不以茶代酒,敬这盛世?”
为了达到目的,她闭着眼睛大吹特吹,一通胡言乱语。
“盛世?”
就在姜萤以为这局必输的时候,她分外生硬的转折却好像引来了孟延祈的兴趣。
“你当真觉得这里海清河晏?”
孟延祈问到。
“当然,当然。”
姜萤忙不迭地点头。
“好个盛世。”
孟延祈像是被姜萤的回答逗笑一样,扬了扬嘴角,却又好像不是在笑。
他接过茶杯,抬头望向天空。
天色渐暗,残败的夕阳和寡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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