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日子定下,过程也便从简了事。毕竟这场婚姻的核心,是曹操对校事府的掌控和重启,是郭嘉对误会的善后,更是青梧对命运的妥协。
无人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只想借此结束所有闹剧而已。
大约只有邓结,固执地照顾着青梧那点浅薄的自尊和体面,安排她“名正言顺”地从“本家”出阁。
于是,天还未亮,青梧就被悄然接到了郭宅,邓结一直安顿她照顾至午后,才带她步入卧房,着手梳妆。
郭嘉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邓结坚持如此,他也只好依从,只是在她出阁前把自己躲进书房,连用膳都刻意避开她们。
青梧坐在曾让她朝思暮想的“祭酒”床榻边沿,身着邓结为她定制的华服,接受李氏为她梳妆打扮,簪上象征吉利的钗饰。
镜中映出她盛装时的光彩容颜,却掩不住她眼底深处那份挥之不去的荒诞和无奈。
这就是她曾经日思夜想、甚至病倒也想挤进来的地方。
她一度以为这里能成为她归宿的小小卧房。
可如今,她如愿坐在里头,穿着象征婚嫁的喜服,却并非要嫁给这房间的男主人,竟成了她告别过去、走向另一个陌生丈夫的起点。
“妹妹……”邓结望着红妆殷殷的青梧,不知怎的心头泛上一丝酸楚。
她从妆案上端来一只漆木匣打开,里头装着一件三璜连珠佩,由玉珠、玛瑙管串联玉璜的玉佩组,华光溢彩,精美无比。
“小小心意……权当贺礼了。”邓结说着为这个连嫁妆都没有的姑娘戴上这串不甚相配的玉饰,念着她至少能多件饰物傍身。
青梧抬眸望着邓结眼中的怜惜,喉头一哽,真心实意地唤了一声:“姐姐……”
屋外,暮鼓传来的几声悠长肃穆之音敲下暮色的笼罩。
邓结扶起青梧的手臂,引她缓缓走出卧房,穿过前院,送上軿车。
青梧这次的回头,对邓结的留恋多于宅子,眼中闪着些许流光。
邓结只能轻抚她手背,哑着嗓音送了一声:“去罢……”
躲在耳房的阿榆槐娘听着车驾启程后,才从宅门里探出头去目送。
“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这是好事!”郭嘉从二人身后窜出,惊得槐娘捂住了嘴。
邓结不悦地瞥了他一眼,特意绕过郭嘉往里走。
校事府后宅虽热闹,可青梧也只走了个过场,便被送进冰冷的闺房中。
红烛摇曳,映照着满室空旷。
卢洪并未让她久等,他推门进来,面容依旧严肃,只是眼神在那柔光下似乎软乎了些许。
他走到青梧面前,递将一只红布包。
青梧心中微动,带着一丝新嫁娘的希冀小心地解开红布。
原以为会是什么礼物,可拆开后竟是一片打磨光滑的简牍,上面的字她认得,是曹操的亲笔。
“擢青梧为司空府书房专伺,掌典理卷,月旬入府十日。
望尔勤勉,恪尽职守。”
简短的几行字,如同冰水浇头。
甚么“书房专伺”、“月旬十日”?原来自己竟是安插在自己丈夫身边的耳目?!这所谓的“升迁”,不过是给她一个名正言顺单独汇报曹操的机会。
青梧的手一抖,简牍险些掉落,被卢洪眼疾手快接住。
可她的目光与卢洪相接时,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
她原本已经说服自己会好好适应“校事夫人”的身份,尽量去履行妻子的责任和义务,可她万万没想到从新婚之夜就要接受这监守任务。
卢洪将简牍轻放在手边桌案上,在青梧面前跪坐下来,“明公之命……自有深意。洪,全凭司空决断。”
青梧的泪水如断线珍珠,筱筱滚落。情谊虚幻、婚姻虚幻,现在连这份安稳,大概也终成虚幻。
“你莫担心,洪问心无愧。”
卢洪紧了紧拳,将自己粗糙宽大的手掌覆上她的细肢,“我不防你,也不防明公。明公要知晓什么,你尽管如实去报便是。
这……不影响我们二人。
洪会向祭酒和夫人承诺的那般,待姑娘好的。”
这笨拙的安慰,却像一道微弱的光,给予青梧绝望中一丝救赎。
“不防你”、“我们二人”……
在这个被权力和荒诞笼罩的新婚之夜,这坦诚是她唯一能抓住有温度的东西。
巨大的无助感让她丢却矜持,扑进卢洪怀中。
红烛静静燃着,两人相拥的身影随行缓缓没入榻上。
青梧还未焐热自己这“校事夫人”的位置,次日依旧要回到司空府当值。
虽然新晋了“书房专伺”这一贴近曹操的职位,可这“夫人为婢”的尴尬场景,又成了司空府后院新一轮的谈资。
那些曾经因她“攀附祭酒”而嫉妒或嘲讽过她的人,此刻更是找到了宣泄口。
“哟,这不是卢夫人吗?咦,还是该叫邓夫人啊?”
“什么邓夫人,人家‘邓夫人’才是‘祭酒夫人’,这‘卢夫人’才是‘校事夫人’。”
“哎,早说哭也能哭出个夫人,我也去试试了。好歹是个‘正妻’!”
“谁家夫人来当差的啊?”
“不过是没攀上高枝,阴差阳错捡个便宜罢了!”
这些污言秽语毫不避讳地钻进青梧的耳朵,连昔日那位替她拦下邓结的好友,也因巨大的舆论压力不愿再与她亲近,见了她躲闪着眼神匆匆避开。
青梧再次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孤独之中。
这份用婚姻换来的体面,像一件丝绸外袍,光鲜好看,却轻薄如翼,将她的不堪赤裸裸地展露在他人面前,不仅没能带来温暖,反而让她在寒风中更加无所适从。
卢洪只知道对她坦诚,却察觉不了她心中的孤寂。只当是自己笨拙,不够让她快乐,又忙于重启对董承等人的暗查,不曾多问。
然而,在这片冰冷的目光与碎语中,唯有一人始终如一。
邓结对她的态度,不曾因她身份的转变而更改,也更没有因流言蜚语而远离她。
当邓结从杜氏那听说后院最近的风向时,她总算着青梧去司空府的日子,去给曹冲调理、或去为杜氏养胎,然后在某个回廊转角,“顺道”与她一同出入。
邓结的出现,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她无需多言,只与青梧并肩而行,温和地与她交谈着近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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